兩天後,起哥出了ICU,轉入普通病房,我和爸媽去看他。
這還是他回來後,我第一次見到醒著的他。
他是典型的重病患者形象,蒼白瘦削,眼下烏青,嘴唇也沒什麼血色,露在被子外的雙手和手臂被子彈打穿多處,胳膊連著手指都上了夾板。
對一個外科醫生來說,傷成這樣,他的職業生涯已經結束了。
爸媽對起哥有種說不出的內疚和自責,但起哥並沒有半點責怪姐姐的意思,反而跟他們道歉:“對不起,連伯,阿姨,如果我們和晏落一起回來,連薰就不會……”
我媽一聽姐姐的名字就淚崩,我爸拍著她,對起哥說:“誰也想不到,不怪你,你還活著就是我們最大的安慰了……”
起哥神色黯了黯,看向我,微微一笑:“小荷也變成大姑娘了。”
我說:“我都大一了,起哥。”
他在我臉上尋找過去的痕跡:“是啊,十年了,我出國的時候,你和晏落還是小學生呢。”
起哥出國的時候,我和晏落才八歲,歡天喜地的跟著晏爸晏媽去送他。
公車轉大巴到了機場,我們一路上乘電梯,看飛機,坐在行李箱上滑來滑去,見到老外就招手喊哈嘍,回來還爭著吃沒過安檢的牛肉乾,嚼得腮幫子疼。
至於當時的起哥長什麼樣,我倒是不怎麼記得了。
沒想到才過去十年。
總感覺好像已經過去了一輩子。
起哥身體虛弱,但精神還好,並沒有因為雙手被廢就變得自暴自棄,歇斯底里。
他醒來後,一直在安慰他爸媽和我爸媽,積極配合治療,和主治醫生商量康復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