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這位中年婦人相遇過多次,並不陌生。
他曾經很多次想過她的身份,但怎樣都找不到半點線索,感覺很是神秘,但必然是皇宮裡的大人物。
今夜京都風雨欲來,微雨已至,以這位中年婦人的身份地位,按道理來說,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陳長生忽然想到一種可能,覺得落在臉上的微雨變得有些寒冷。
或者,她是來殺自己的?
好在這種事情沒有發生,不然他會真的覺得有些難過。
中年婦人手指輕點,像往常那樣,示意他坐下,喝茶。
陳長生鬆了口氣。
百草園裡的這片樹林對他來說有很大的意義,這是他在京都最能心意平靜的地方。
兩年裡,與這位中年婦人對坐飲茶的那些夜晚,是他在京都最能心意平靜的辰光。
如果中年婦人選擇這片樹林,這方喝茶的石桌來殺他,他會覺得很不愉快。
他很喜歡這種靜坐無言的感覺,很舒服,很自在,很容易讓他想起西寧鎮……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因為他現在不喜歡想起西寧鎮。
好吧,但舊廟後的那條溪水還是清澈的。
他的眉漸漸舒展開來。
……
……
看著他皺起眉頭,看著他展開眉頭,看著他眉間的青澀意味,才想起來,噢,還要再過些天,他才滿十七歲,可那不是假的嗎?不過真是個了不起的小傢伙,眼看著就要死了,還能停下腳步,在這林間桌旁端起那杯暖暖的白茶,還能走神去想別的事情。
天海的唇角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漸漸翹起,便有一抹笑意被噙在了裡面。
如果這個年輕人真是自己的兒子,或者也是件不錯的事情,至少不會太給我丟臉,這樣當我看著你死去的時候,或者能夠感受到更多想要感受的感受,從而在滿天星空裡找到隱匿的天道痕跡,最終獲得真正的自由。
天海的唇角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漸漸斂平,於是那抹笑意便不知去了何處。
她靜靜看著陳長生,伸出一根手指點向他的眉心。
陳長生醒過神來,有些微驚,卻沒有避開。
不是他不想避,而是他避不開。
無論是初入京都,還是現在,無論她要對他做些什麼事情,他都沒有辦法反對。
最開始的時候,他有些不適應,尤其是有時候被她捉著下巴、輕撫臉頰的時候,更是有種羞辱感,但後來……可能是習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