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和鮮血很快就被打掃乾淨,御書房又變得一塵不染,一如往常。
靜默良久,蕭染才轉身問疾風:“主母呢?”
疾風剛才來的時候忘記派個人守著影竹軒了,一時有點心虛地說道:“應該還在影竹軒吧,要不要屬下把歆姑娘請來。”疾風在內心深處,實在不願叫這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主母。無論心裡如何不屑,疾風也只能對隨歆尊敬有加,誰讓隨歆是蕭染心尖上的人呢。
“算了,朕親自去,讓她等了那麼久。你不必跟來了。”蕭染揉了揉眉心。
“是。”疾風恭敬地退下。
過了一會兒,蕭染站在空無一人的影竹軒中,雕著精緻的攀枝蓮紋的紅木椅子上還有一絲餘溫,卻不見人影。影竹軒顯得無比空曠。
“或許是歆兒累了,想早點回倚琦閣吧。”蕭染在心裡對自己說。但不知為何,蕭染總有些不好的預感,歆兒為什麼沒來與自己告別呢?或許真的是累了吧。
隨歆一個人一路哭著回倚琦閣,腦子裡全是那屋子裡男女老少的慘叫,那四下瀰漫的血腥味,還有她心裡那麼溫暖的阿染竟然用那樣冷酷的聲音說“殺”。他怎麼能那麼輕易地說出那個“殺”字呢?就為了鞏固他的權利?隨歆一點都不想相信,卻無法說服自己。
隨歆抱著頭坐在倚琦閣大堂的地上哭,哭得全身顫抖,哭的聲音也越來越大,把剛睡著的隨風都驚了下來。
“丫頭,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隨風從來沒有見過他一直活潑有樂天派的小師妹這樣哭過,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隨歆透過淚眼看到是師兄,一下撲到了隨風的懷裡,“就是有人欺負我了,我是瞎了眼,竟然認為那樣的禽獸是好人。”聽隨歆這麼一說,隨風一下就明白了。
“你是看到了蕭染血腥的一面是嗎?”隨風抱緊懷裡的人說道。
“你怎麼知道?”隨歆擦了擦眼淚。
“你難道沒有想過,最近幾個被抄的家族,都或多或少展露過反對新帝的意思嗎?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隨歆從這些天的盲目崇拜中第一次冷靜下來,她認真地想了想,也想通了,全身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一個沒有母妃支援的皇子,在險惡的後宮中生存下來,靠的不是什麼風骨,而是無雙的計謀和一顆冷酷的心。只要他是那樣的人,這一天遲早都要到來的。”隨風幽幽地說。
隨歆覺得身上越來越冷了,想到上次從蕭隨即那兒騙來的酒都喝完了,她對隨風說:“我們去師父的酒窖偷酒喝吧,這麼晚了,師父肯定睡著了。”
隨風的眼神暗了暗,黯然地說:“再也不用擔心偷酒被發現了。”
“什麼意思?”隨歆吸了吸鼻子。
“師父走了,他去找林姨了。”
“什麼意思,林姨是誰啊?”隨歆站了起來,震驚地望著隨風。
“林姨是師父的意中人。還是那天我去偷酒,發現師父竟然坐在地上,默默地哭著。我都沒想到,師父那樣的人竟然還會哭。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是林姨的生辰。”
“師父喝得很醉,把什麼都告訴我了。”隨風靜靜地回憶著那個無星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