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虧你是姐姐,也不教些好的,竟然聯手打趣我,”羅輕容被自己幾個沒差沒臊的丫頭鬧了個大紅臉,又被石綠那個“好夫婿”觸動愁腸,“我不說了,這屋子裡太悶,姐姐幫我開扇窗子吧,”她臨進屋時朝石綠擠擠眼,“你若閒了,去問問大少爺那裡可有什麼好書,幫我借上幾本。”
石綠的弟弟小石頭現在跟在羅旭初身邊,石綠的爹在外面探聽到什麼訊息,都是經了兒子送到石綠手裡的。
“侍墨,你說王爺會不會看不到咱們的馬車?”史良箴看著挑簾向外張望的丫頭,有些忐忑道。
“這輛馬車是姑娘出門必乘的,即使已經去了咱們史家的徽記,殿下也一定會認出來的,”說著她從車裡的鎦金炭爐裡夾了幾塊銀絲炭將在一隻琺琅人物紋小手爐裡,塞到史良箴懷中,“您放心,奴婢已經打聽清楚了,殿下一準兒要從這裡進京的。”
“多虧你幫我出了這麼個主意,不然咱們還真的出不了府,”雖然母親明裡暗裡將自己和梁元恪自幼便許下婚事的傳言散了許久,可鳳鸞宮一直無聲無息,彷彿沒有聽到訊息一般,柳貴妃甚至還像往常一樣召自己進宮了幾次,雖然每次都有其他府上的姑娘在場,但她對自己還是像以前那麼親切,可這樣的表現,反而讓史良箴心裡更加沒底。
“侍墨,你說,王爺他會不會已經聽說了京裡的事?萬一他誤會是我亂說的可怎麼辦?”史良箴將手爐緊緊抱在懷裡,今天她特意穿的單薄了一些,現在坐在車裡,身上一陣陣的發冷。
夫人有心傳的跟你傳的有區別麼?侍墨心裡不以為意,臉上卻掛著暖暖的笑意,“姑娘莫要亂想,王爺哪裡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再說了,就算是京城的信裡說過什麼?您一大早的過來迎他,再將事情分辨清楚,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王爺可是最信您的話的。”那邊主子的吩咐也是為了促成姑娘跟寧王爺的婚事,因此侍墨心裡也沒有什麼壓力。
是啊,自己跟梁元恪可以說的上是青梅竹馬,他一向很聽自己的話,也說過自己是他見過的最最賢良聰慧的女子,想到這些,史良箴多了幾分勇氣,從荷包裡拿出巴掌大的象牙水銀鏡細細照了照自己的妝容,“侍墨,你說我這樣是不是有些過於憔悴了?我心裡又沒有鬼,不必扮可憐~”
“姑娘這哪裡是扮可憐?姑娘分明是這幾日在法華寺茹素為王爺祈求平安太過傷身,”侍墨一臉正色,“這大冷天兒的,若不是擔心王爺路上的安危,又顧忌王爺的名聲,姑娘哪裡需要這麼勞累自己?”
為了能在今天順利的出府,史良箴以為祖母祈福為史,自請到法華寺誦經七日,又為了能在郊外不被外人發現跟梁元恪見面,史良箴更是五更起身,身邊只帶了侍墨一個,乘車到二十里外的官道上等著梁元恪一行,這份苦心,但凡梁元忻念及前情,怕是不會相信旁人的讒言的。
梁元恪這一路行得極為鬱卒,他是被至德帝下旨詔回的,傳旨的公公還在無人處代天子口諭將他斥責了一頓,被一個內監申斥,雖然是代天子,但也讓自小在宮裡被眾星捧月一樣養大的梁元恪羞憤欲死。
“王爺,還過二十里就到京城了,咱們要不到了長亭那兒歇個腳?”身後的柳靖遠揚聲道。
“不了,回到京城多少歇不了的?本王還要早些進宮面聖,”梁元恪厭惡的搖搖頭,冬日的寒風將他身上的貂皮大氅送的衣角翻飛,若不是自己帶著這幾個只會誇誇其談,於庶務一竅不通的表兄弟,哪裡會落得如今的下場?
柳靖遠也知道現在梁元恪不想看到他們,可他們兄弟幾個也是一心的委屈,這個王爺任心不管,到了清江只管拉攏人心,說是要挽回在清江查案時失去的民意,成日跟官員商賈們迎來送往,卻將修堤的事情完全丟給了他們幾個。
可柳家兄弟不是進士就是舉人,讀書制藝是一把好手,吟詩撫琴也鮮有人能出其右,修堤治河就難免有些過於難為了他們,因此便被下面的官吏所蒙,春日裡徵集民夫去修堤,延誤了春耕,到了秋收之時,清江兩岸幾個州都欠收,知州將摺子遞到戶部說明原因,還附上了梁元恪要求戶部拔糧賑災的條陳,直把至德帝氣得要掀了御案。
“王爺,臣知道您氣什麼,可這次的事,分明是底下人有意坑害您,您想想,咱們這些人哪裡知道農事?下面的官員不說清楚其中的利害,只等著咱們往人家畫好的圈子裡跳呢,”柳靖遠深吸一口刺骨的寒氣,將心裡的不滿強壓下去,“關鍵是您面聖時一定要將這些關節跟皇上說清楚,相信以皇上的聖明,哪裡會看不出這其中的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