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看到女兒先是被人弄髒了裙子,後又說病在流芳閣,已經起了疑心,如今哪裡肯這麼罷休,“娘娘,我那女兒雖然年紀小,但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宮女,“這流芳閣做為歇息之地,竟然沒有一個人侍候?竟然穿著一身髒衣出去隨意走動?”
“是紀姑娘嫌鬧騰,讓奴婢出去的,”那宮人並不將宋氏放在眼裡,兀自狡辯。
“嗬,這話我家沉魚可當不起,原來宮裡竟是沒有規矩的地方,一個臣下的女兒,竟然讓流芳閣上下惟命是從?”宋氏已經面沉如水,咬牙道,“還請娘娘娘將沉魚叫出來,她身子不舒服,臣妾可不想有個萬一~”
戴淑妃沒有想到平時不起眼的明安伯夫人也不是好相與的,可又找不借口來,勃然變色道,“你們還不去找?掘地三尺也要將人給我找出來!”若真是讓明安伯的女兒在宮中出了什麼意外,自己這個掌總的宮妃也是要擔上些干係的?何況她還是有一線希望的,有可能是梁元忻發現了癱倒在這兒的紀沉魚,帶著她脫了出去也不一定,這樣也好,自己這麼一搜,剛好將兩人抓個正著。
“有人出來了,”梁元忻個頭太高,在山洞裡不能完全直起身子,雖然和羅輕容中間還半躺著個紀沉魚,可因為彎腰的緣故,他的上身貼的羅輕容極近,如今一說話,羅輕容幾乎能聽到聲音是從他胸腔裡發出來的,“你莫出聲,有人過來了。”
我就沒打算說話好不好?羅輕容也很緊張,如果這個時候被人發現,他們三個就全完了,她緊緊抓著一塊凸起的石頭,連呼吸都放鬆放緩了許多。
周遭說話聲腳步是越來越近,來找人的似乎是些宮女和內監,羅輕容心中略定,不是經驗豐富的侍衛們,他們的藏身之處被發現的可能性就小一些,雖是這樣,羅輕容依然緊張的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周圍的空氣也彷彿凝固了一般,跟洞外的嘈雜如同兩個世界。
“好了,她們走了,”梁元忻輕聲道,他這時候才感覺到胸前刺疼,不覺微微動了動身子,“想來是要到外面尋了。”
“現在能出去了麼?”羅輕容長吁一口氣,仰頭時才發現自己竟然緊張到靠在梁元忻胸口而不自知,大窘之下,梁元忻有力的心跳便如一團火一樣燒在耳邊,她急忙向後退去,卻碰到堅硬的山石。
“唉,別動,”梁元忻感覺彷彿被人牽引著一樣也跟著向前傾,藉著縫隙中透過的月光一看,原來是羅輕容頭上的髮釵掛上了他胸前的金絲蟒紋,“你勾著我了,呃,不是,你的髮釵掛著我衣服了,”梁元忻尷尬的描補。
羅輕容裝作沒有聽懂他的意思,硬著脖子配合梁元忻將兩個人分開。可頭上的赤金鳳頭銜翡翠掛珠側鳳釵太過複雜,梁元忻顯然對這些沒有什麼經驗,加上空間不夠,光線昏暗,根本看不清楚是怎麼勾在一起的,一時半會兒根本解不開。
梁元忻的手指不時碰到她濃密的髮髻,涼涼的,很光滑,髮間那淡淡的馨香軟軟的飄入鼻中,這山洞似乎也沒有那麼難捱,“冒犯了,我沒弄過這些~”
“你直接將我的髮釵拔下來,”羅輕容感覺自己整個頭都被他抱在懷裡了,難堪的想要死過去。她想直接伸手將髮釵拔了,可又怕什麼也看不清楚兩人離的又近,萬一摸到了他,就更難為情了,只得輕聲道。
“好了,”拔下羅輕容頭上的髮釵,梁元忻也如解脫了一般,只是胸前掛那麼個金光燦燦的東西實在不好意思,便一把扯了下來隨手塞在袖裡,身子也儘量向上抬,希望能離羅輕容遠一些。
“咱們現在能出去麼?”羅輕容擔心再過一陣,張蘭和妹妹她們也該急著尋自己了,她微微轉身,想看清楚外面的情況。可身子一轉,便感覺有溫熱的氣息拂過,羅輕容嚇得再也不敢動了,她恨得朝地上的紀沉魚踢了一腳,“這丫頭也不知被人下了什麼藥,再不醒,可怎麼辦?”早知道她真應該提醒紀沉魚一下了,現在可好,被人害的成了條死魚,自己也跟著丟人現眼。
梁元忻也十分尷尬,半天才道,“咱們再堅持片刻,我估摸著這園子裡還留著人呢,咱們等拜月時再出去,我知道另一條路,到時我將紀姑娘放在湖邊,你就說是在那裡尋到她的。”依戴淑妃和羅綾錦的能力,想調動宮中的侍衛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羅綾錦一向住在慈寧宮,心腹之人有限,不可能派人守的太久,而且華舜卿是知道自己往流芳閣來的,現在應該已經知道這邊亂了,想來也會有所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