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良箴看羅輕容忽然變了臉色,不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是三位皇子到了!”
“想來是給兩位娘娘請安的,”見羅輕容紋絲不動,史良箴也淡淡一笑,目光落在羅輕容有些發白的手指,心裡微微一哂,看著遠處一身淡青直裰的梁元恪,他比她小一歲,一個十歲的孩子,卻已經是賢名遠播,朝中上下都知道寧王梁元恪侍君至孝,與兄甚恭,在上書房學業也是最好的,雖然比兩個兄長小著三歲,可課業竟然一點兒都沒有落下,若不是柳貴妃執意不肯,怕也會和梁元忻梁元忻一齊入朝聽政了。
史良箴的目光又落在為首的梁元慎身上,梁元慎完全承襲了母親戴淑妃的美貌,一身銀紅團花紗袍頭戴珠冠腰繫玉帶,恰是書中的翩翩美少年。
若論相貌,嫡出的皇次子梁元忻更像皇上多些,如今正在發個兒的他,生生比梁元慎高了半個頭,整個人細腳伶仃的,偏又穿了深紫色的圓領暗紋紗袍,更將面色襯得慘白,若不是長了與皇帝一樣的臥蠶眉,丹鳳眼,真是比自家弟弟還不如,想到母親曾說先頭的華皇后並不得皇帝歡心,父親則說梁元忻在上書房讀書也沒有梁元恪聰慧,史良箴心頭微熱,對父母的安排多了幾分肯定。
史良箴的目光在三位皇子身上滑過,又落在了羅輕容身上,心下微嗤,她以為這位羅家的二小姐會與其他女子有什麼不同,結果還不是一樣?為的也是潑天的富貴?再看這舫中,不為這個又能有幾人?羅家姐妹,薛家姐妹,還有,與自己優勢相同的馮昭,史良箴不由深吸一口氣,就像母親所說,這世道與女人來說,沒有哪條路是容易的,既然是這樣,自然要選一條最尊貴的來走,這樣,所有的付出也才會有價值。
“羅家妹妹,咱們也過去吧,”史良箴輕咳一聲,好像沒有注意到羅輕容的失態,首先起身道。
“好,”羅輕容手指使勁,只覺手心一陣刺痛,這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暫時從刻骨之疼中清醒,來時她已經知道有可能見到最不想見的人,也告訴過自己,羅家的身分地位,不論早晚,梁元恪都是要見到的,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的準備,可剛才她才知道,原來什麼都沒有過去,只有她知道她剛才用了多大的努力剋制住自己不過沖過去狠狠的啐一口在他的臉上!
“原來是幾位王爺放學了,”聽了宮女的稟報,柳貴妃似乎才想起來,含笑道,“請他們進來吧,”說著看向舫中紛紛起身的公侯小姐,“都才多大?哪有那麼多的避諱?你們且坐著~”
羅輕容已經平看著自己曾經的婆婆,梁元恪像極了他的母親,一顰一笑總能恰到好處,時時令人如沐春風,這也是她雖然不是皇上潛邸時的妃子,卻能越過生了長子的戴淑妃成了四妃之首的緣故。
“是啊,幾位王爺雖說都封了王,但沒有開府,你們也不必這麼如臨大敵的,小時候不也常見麼?”戴淑妃看著率先進來的兒子,滿臉是笑,若是議親,可是得自己的兒子先挑,她看了一眼被梁元慎落到後面的梁元忻,心裡冷笑,皇后不在了,嫡子又怎麼樣?還是自己,當年下的了狠心,愣是服了催產藥生到華皇后前頭,佔不了嫡,也要佔個“長”字。
“兒臣見過幾位母妃,”梁元慎衝戴淑妃、柳貴妃並敬妃一揖,看向自己母親,“聽聞母妃身子不爽,可叫了御醫來請脈?”
柳貴妃淡煙眉微蹙,旋即笑道,“瞧良王多孝順,竟然連兩個弟弟禮都沒有行完就忙著問你的身子,我看今兒戴妹妹氣色不錯嘛~”
這是在各府小姐面前挑自己兒子的理兒了,戴淑妃一臉無奈,“可不是,瞧你柳母妃挑理兒了不是?”說著將梁元慎拉到自己身前,衝嘉和公主和羅綾錦笑道,“你們這個大哥就是心眼太實,想到什麼是什麼,只顧擔心我的身子了,什麼虛禮的都忘了,”
有了前世的經驗,羅輕容一早就將自己避到了最不起眼的位置,她年紀尚小,只管看戲便好。
兩位娘娘的暗鬥,在座的誰敢隨便附和?嘉和公主早就與羅綾錦起身,向三位王爺行禮,隨後幾家貴女也都強壓心中忐忑,與三位王爺一一見禮,梁元慎早就聽母親說了自己年齡到了,要趕著看上人家,先二弟一步將親事訂下,因此也留了心,趁著見禮這機,偷眼將各府女兒細細瞧了,待看到人後的羅輕容時,不由叫道,“你這丫頭,你躲到後面做什麼?許多不到宮裡來,倒與我們生分了?!”
“輕容見過三位王爺,”自己幼時也是常進宮的,與這幾位其實都不陌生,羅輕容心裡一嘆,再加上有那個位高權重的父親,自己根本就躲無可躲,“輕容年紀小,自然在跟在諸位姐姐後面。”
“容兒過來,這宮裡什麼時候是論年紀了?”羅綾錦看到李碧瑤竟然將自己妹妹完全擋住,心裡頗為不悅。
“好了,這地方小,日頭也落了,你們都別在這兒拘著了,玩自己的去吧,剛才是誰說想釣魚來著?讓小太監給你們將魚餌裝好,多帶幾個宮女跟著~”戴淑妃心裡有事,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