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佛門術士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廣結善緣,即使他的師叔沒法完成任務,那麼史和尚的師父呢?為什麼他的師父也沒出手,就任憑著一隻“鬼魂”繼續留在人群聚集的居民樓裡不聞不問?
只不過,史和尚跟我很對脾氣,我從認識他之後,從沒去打聽過他的過往,就這麼一路跟他走了下來。
我正在沉默之間,身後又傳來了一聲槍響。這一槍正好擦著我肋下打進了山崖,也一下把我驚醒了過來。
孫一凡笑道:“我知道吳先生需要一段時間去消化這些資訊。不過,不要緊,我每說完一件事兒,都會給你一定的時間去思考。我不著急。”
孫一凡繼續說道:“我現在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史不從不只是謠門傳人,還是謠門掌門人古飄然的親傳大弟子。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古飄然另外的一個身份——半命道虎脈掌舵。”
我忍不住驚呼道:“你說什麼?”
孫一凡似乎非常滿意我的震驚:“很驚訝對嗎?這件事兒嘛,還得從當年半命道分裂說起。很多年之前,半命道遭到護道人地獄門絞殺,只有少量弟子突出重圍,逃過一劫。”
“那時候,所有半命道弟子都在隱姓埋名躲避追殺,其中的虎脈弟子正好被謠門當時的掌門人看中,收入了門牆。從那之後,他們就隱匿了半命道的身份,僅以謠門弟子自稱。”
孫一凡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最有意思的是,虎脈弟子覺得自己加入謠門是天意的安排,因為老虎的‘虎’和唬人的‘唬’是諧音,所以,他們覺得應該讓虎脈在謠門延續下去。”
“因為,半命道精於推算,所以,他們在謠門當中表現得異常出色,很快就混得風生水起,也一直把持著謠門掌門之位。”
“但是,虎脈恨的是什麼?恨的是人心易變啊!所以,投身謠門的虎脈弟子最後都被自己最信任的人騙得死不瞑目。古飄然也一樣如此。”
孫一凡見我沒有說話,乾脆自己往後說了下去:“古飄然也算是一代人傑,縱橫半生未逢敵手。只可惜他一樣逃不出天道的詛咒,最後栽在了一個女人的手裡。”
“古飄然雖然沒死,但是他統領的謠門卻因此分崩離析,謠門七成以上的實力歸屬了懸鏡司所有。不過,古飄然一直將史不從保護得十分嚴密。在史不從沒進入般若寺之前,我們始終都查不到古飄然大弟子的任何訊息。”
孫一凡笑道:“直到不久之前,我們才順理成章地猜到了史不從的身份。”
“半命道里一直有‘龍虎護鬼神’的說法。簡單地說,就是龍、虎兩脈始終是鬼、神兩脈的護衛。所以,我們同時調查了你身邊的葉燼和史不從,史不從謠門弟子的身份就也隨之浮出了水面。”
孫一凡慢悠悠地搖頭道:“可笑,古飄然為了掩飾你們的身份,還幾次三番地出手騙你,想讓我們誤以為你和謠門無關。可惜,他的那番佈局卻被人一句話全盤揭穿,不僅廢掉了他過去的佈局,就連他最得意的兩顆暗子也暴露人前。”
我冷聲道:“是誰揭穿了古飄然?”
孫一凡道:“你以後會知道的。現在我們在聊天不是嗎?”
孫一凡話音剛落,山下就傳來了第三聲槍響。我左手邊一塊岩石被子彈掀飛了起來,重重地砸在了我的額頭上。鮮血順著我的眼皮直流下來時,孫一凡笑道:“吳先生還能撐得住嗎?我想,以吳先生的功力,只要不被子彈打中,撐上三五個小時應該不成問題吧?”
我撐在懸崖上的確是不成問題,但是也一樣沒法挪動身形,渾身上下難受至極,冷汗合著血水不住地從我眼前滴落。
孫一凡卻饒有興致地講道:“史不從的身份暴露之後,我們把懷疑的目標轉移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那就是南宮伶。”
我心頭一震之間,不由得抬起了頭來。
孫一凡說道:“有時候,我不得不佩服古飄然佈局的耐心。事實上,南宮伶與史不從都是古飄然的弟子,他們之間從來不存在什麼情侶的關係。”
“古飄然故意讓南宮伶在史不從身上下蠱,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讓他們‘因愛生恨’,讓史不從進入般若寺。只不過,後期他們的機會有所改變,又打算讓南宮伶藉機混進懸鏡司。”
孫一凡道:“我不得不說,如果沒有人揭穿他們,就連我都相信了南宮伶的演技。兩個本就無情的人,能把男女間的情怨演得如此逼真,還真是難為他們了。”
孫一凡沉聲道:“如果不是史不從、南宮伶先後暴露,我們也不會知道半命道的謀逆已經接近了尾聲,更不會來此佈置陷阱專門等你上鉤。”
孫一凡淡淡說道:“吳先生,時至今日,你不覺得應該感到悲哀嗎?”
我仰頭看向孫一凡:“我有什麼值得悲哀的,還請閣下為我解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