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懸鏡司術士手裡透出來的綠光如同流水般覆向我面前時,被我拽在手裡的青蚨鏢卻像是撞上了什麼東西,驀然發出一聲爆響,反向往我臉上彈了過來。
牆!我的一反應就是去抓青蚨鏢,可是我腳下卻已經收不住力道,直奔著我面前的高牆衝了過去。我眼見自己馬上要撞向牆面的當口,驟然彈出了腳前的斷魂刺,一腳踢在牆上,藉著斷魂刺扎進牆裡的力道連著蹬了幾步,縱身越過牆頭,跳到了高牆背後。
直到我雙腳落地時,一股錐心的劇痛才從我腳上傳了過來——我的腳趾斷了!我甚至能感到斷魂刺已經被反向踢進了我鞋裡,從我腳尖上紮了進去。
我乾脆一下踢開了沾滿了血跡的鞋子,光著腳站在了院落當中,再次放出了青蚨鏢。
就在我強忍著劇痛想要繼續向前時,我眼前忽然落下來一道人影——是剛才被拖走的那個術士。
那人被一把鐵鉤生生吊在了空中,帶血的鉤尖兒從他咽喉上挑了出來,頂住了他的下巴。鐵鉤等於代替了那人已經這斷了的脖子,把他以一種極為怪異的角度擎在了空中,剛好能讓他從上往下地看見下面不斷集結的術士。
懸鏡司術士先後落在我附近不久,那具屍體就抬起手臂,往我們這邊指了過來:“你……”
我猛地一個轉身讓到了一邊兒,對方的手指正好點向了從後面趕上來的懸鏡司高手。對方僅僅一愣的工夫,一隻鐵鉤就已經從天而降。腥氣四溢的鉤尖兒順著對方眉心一直劃過了他的鼻樑,越過雙唇指向他的下顎。
那人還沒來得及喊上一聲,足以追魂奪命的鐵鉤就從他的下巴上穿了進去,貫穿了半顆頭顱之後,從他的鼻樑上血淋淋的穿了出來。
四周的懸鏡司高手驚呼未起,那人就已經被垂下來的鐵鏈給拽上了空中。等到附近的驚叫響起時,那人就像一條剛剛卸下來的豬肉,鮮血淋漓的懸在了空中。刺眼的鮮血從天上成串滴落時,解敬文終於堅持不住了:“那鐵鉤能懾魂哪!咱們都得死!”
“給我閉嘴!”孫曉梅伸手拽起解敬文,正反給了他兩個耳光,“你再敢擾亂軍心,我就一刀殺了你!”
解敬文像是傻了一樣聲嘶力竭地尖叫道:“那鐵鉤真能懾魂!老黃多好的身手,八步趕蟾的輕功,連燕子都能抓住,他見了鉤子都不知道躲啊!”
“閉嘴!”孫曉梅狠狠一拳打在瞭解敬文嘴上,終於讓他閉上了嘴。
其實,解敬文的話並沒有錯。剛才垂下來的鐵鉤速度不僅不快,甚至像是沒人操縱一樣,就那麼直接從天上掉了下來,就算是一個普通人也能隨便躲開,可它卻偏偏鉤住了一個輕功絕頂的高手。
孫曉梅看向我道:“吳召,你還能走嗎?”
“能!”我說了一個字,就再次放出了青蚨鏢,追著飛舞的青蚨一路向前狂奔了過去。
我僅僅跑出幾步之後,腳上的劇痛就已經開始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我的神經,就算我想不去理會腳上的傷勢,也開始漸漸難以支撐了。
偏偏就在這時,鎖鏈拖地的聲響再次響了起來,躲在黑暗中的死神悽悽笑道:“何必再往前跑呢?留下來等著破局不好嗎?你轉頭對付追命鉤或許還有生路,這麼追下去,你可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死神見我不肯吭聲,繼續說道:“你不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嗎?我實話告訴你,你腳下的這片沙域已經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生靈,每一寸沙子裡都帶著經年累月積累的屍毒,你穿著鞋還能隔絕屍毒,但是你現在不僅是光著腳,還斷了一根腳趾頭,再往前跑幾步,你就會被屍毒入體。”
“你大概是沒看過被屍毒腐蝕過的人吧?你跑得越快,毒發得也就越快。你可千萬別想著用玄冥真氣去隔絕屍毒。一旦你這麼做了,至寒的真氣就會跟屍毒在你腳上對沖,到時候,你的腳會從腕子上斷下來;等你跑出七八步之後,你就會發覺自己是在用光禿禿的兩條腿在跑;等你回頭一看,馬上就能看見你的腳還被埋在剛才踩過的沙子裡。”
“你給我閉嘴!”我明知道死神是在故意打擊我的信心,卻忍不住低著腦袋往自己的腳上看了過去。我的腳確實已經開始發黑了,從腳趾開始直到腳背在我的視線當中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變成了黑紫色。
死神呵呵笑道:“怎麼樣,還敢再往前跑嗎?再往前幾步,你的腳可就沒了。我倒要看看,你沒了雙腳,還能不能健步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