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逸哈著腰,點了點頭,快步向前,轉過壁角,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長亭苑,沒有停留,從那院子門口經過,去了另一條通道。
“去,跟著瞧瞧。”蕭君莫揚了揚手指,令人緊緊跟隨司馬逸而去。司馬逸將擔子徑直挑入了御膳房,御膳房的程大人此刻正在清點著物品,見他來忙叫道:“倒總算來個人了,去,把東西放好,然後幫我把明天要用的東西分一下類,皇上大宴群臣,要準備的東西太多了,宮裡人手有些不夠,你先在這裡分類,完了跟我去庫房搬些東西。”
“好。”司馬逸遲疑了一下,回頭看了看天色,然後埋頭開始將食材分類。那侍衛跟到御膳房門口,見司馬逸在那一堆食材前面忙得不亦樂乎,也不走開,便在御膳房門口的大樹旁斜斜靠著盯著裡面,司馬逸眼神斜覷,發覺那人一直未走,也不動聲色,只是細細做著手中的活計,絲毫不頓。等那一大堆材料分好類別,已經快一個時辰,拍了拍手,司馬逸揚聲叫著程大人,程大人從房間走出,見他已經辦妥,點了點頭,道:“很好,你隨我來。”
帶著司馬逸出了門,見到門口的那個侍衛,程大人眉頭微微一皺,也不言語,抬步便走。那侍衛站了一個時辰也沒看出什麼端倪來,也覺得不耐,又怕回去了被王爺責怪,只好耐著性子跟著兩人,靠得不近,也離得不遠,那兩人到了庫房,卻見庫房內此刻人來人往,大家都在準備明日喜宴要用的東西,一時之間,穿梭的人群將那侍衛的視線阻斷,待他衝入庫房內,只見那程大人在一人站在人群之後,他身邊那人卻不見了蹤影。
“人呢——”那人惱羞成怒的衝過去向著程大人呵斥道。
程大人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道:“什麼人?本大人的手下都在這裡,安逸王爺看上誰了儘管帶走。”
“我問剛才跟你一起進來的人呢?”
“呀!”程大人似乎很驚訝,他環顧了四周一下,道:“本官剛才是與別人一起進來的嗎?怎麼本官自己不知道啊?”
“你——”那侍衛氣結的指了指程大人,然後返身疾奔而去。
司馬逸輕身躍入長亭苑,他知道蕭君莫必定已經起疑,自己不見,不消片刻他便會帶人四處搜查,時不待人,只有儘快給公子說明情況,然後馬上出宮去才是上策。
聽到那細微的落地聲,無瑕沒有抬頭,依然在寫著東西,輕聲問道:“可是司馬?”
司馬逸推開門,閃身入內,急急道:“公子,蕭君莫的手下跟著我,我是趁機跑掉的,只能呆一會兒,公子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妥,接下來該怎麼辦?”
“將這個交給冷二叔。”無瑕也不拖沓,將剛剛寫好的書函一折,交到司馬逸手上。
“讓冷二叔飛鴿傳書,明日辰時,所有明面上的人全去錢莊要求提錢,若不能將錢取出,便上各地衙門狀告錢莊,切記了,錢可以拿不回來,但蕭君莫的錢莊,一定要垮掉。這訊息不出兩日便會傳回雲城,到時蕭君莫必定惱羞成怒,咱們要做好應對,無論如何,這一步既然走了,就一定要將他的後路切斷,讓他再無翻身的機會!”
司馬逸一瞬間明白了無瑕的意思,公子將那麼大筆銀兩分散存入蕭君莫的錢莊,那些錢本是用來流通的,蕭君莫要造反,便需要錢財購置糧草,配置兵馬,公子令人將錢存入,便如借了錢讓他去週轉,現在卻派人去燒糧草,劫兵馬,糧草被燒燬,蕭君莫必定便要調集錢莊的錢去補充,而此刻公子讓所有人全去錢莊要求提錢,如果蕭君莫給不出錢,那麼,他的錢莊便會受到衝擊,若不能補充糧草,那蓄勢待發的軍隊便無供給,又如何起兵打仗,若調錢,便意味著他無法給錢莊的儲戶一個交代,他在各地的錢莊便會倒閉,這種坍塌拉扯的將不僅僅是一兩座錢莊,而是他在大鄭各地的所有錢莊,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種抽離,將讓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公子,此次只怕咱們要大傷元氣了。”司馬逸微微一嘆,無瑕卻抬眸望著他,輕聲道:“錢財乃身外之物,無瑕一點都不覺得可惜,只是,派出的死士,只怕……”眉頭一蹙,無瑕狠命的一咬唇,不再說話。
錢財跟生命比起來,又能算得了什麼,經此一役,我姬無瑕手中血債再添萬千,已經永遠也無法洗淨了!
心底長嘆,無瑕揚起雙眸,看向窗外漸漸暗淡的天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司馬逸看著公子暗自神傷的模樣,幾欲開口,都被腦中迴盪的冷二的警告給壓了下去。
小侯爺要去做的事情,自己要告訴公子嗎?此刻風雲變幻,公子應要心無旁騖,專心應對,可是,若小侯爺出事,公子還能撐得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