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上雪積了又落,層層疊疊描了山水繪成了畫卷。廊角的風鈴叮叮噹噹敲打著靜謐的晨鐘,驚醒了翹首望遠方的人。雪花撲面,掛在眉睫凝成霜霧,那站著的人卻一直都沒有動一下。
世事無常,不久之前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的他,而今什麼都沒有了。他的肩頭至此擔起了一份責任,家的,國的,自己的,別人的!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擔得起來,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夠退卻,因為沒有了退路,只能向前。
雪住了。
不,是有人幫他遮擋住了!
他回過頭,看向了為自己遮擋風雪的那人。
“都準備好了麼。”
白炎手撐油紙傘,輕輕撥去了他髮間的雪花:“與大家道別之後咱們就直奔信陵,在沒有安頓好你之前,我不會離開。”
那話在當下的形勢顯得那般的難能可貴,可他卻不容許自己落下一滴眼淚,就算心中感激,他也不許自己再如從前!
白炎的出現完全是個意外,如若不然,他現在也如爹爹一樣死在了那場屠殺之下,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靠別人的庇護,只能讓自己快速成長起來,這樣才能在沒有人能保護自己的情況下生存下去。人間醜陋,百態盡出,從現在起他要走的路還很長,如果連眼淚都擦不掉,又如何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無瑕在夾縫中尚且頑強抗爭,白炎失去一切也沒能失去自我,他們能做到的,霖睿也可以!
信陵只是第一站,爹爹暗中發展的勢力遠不止這麼點,或許會有人因為他的離去選擇背棄,不過沒關係,只要是爹爹留給自己的,無論多困難,自己都要拿回去!
“走吧。”
輕輕一個轉身,便將前事拋下,從此以後,武霖睿不再是少不更事的頑劣少年,而是武門家主,是反晉勢力中不可撼動的中流砥柱!
“信陵東有云河,南有濟雲,雲河鋆墨莊左譽是公子的人,在瀝泉山莊我們有過交集,濟雲水路的總瓢把子陸邡上回在江上你也見過,此去信陵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這兩方人馬都是可以信任之人,小侯爺,事情一辦完還請速速回歸,下個月瀝泉莊主集天下各路英豪風雲聚會,咱們東渝必不可缺席。”
“白炎安頓好了一切就會回來,只是現在身份敏感,怕連累以前故人,不敢示於人前,還請易大哥能暫時保密,白炎不勝感激。”
“這是自然,我們在東渝也會緊鑼密鼓的準備諸多事宜等著你回,希望你們信陵一行順順利利,小侯爺,請!”
“易大哥,諸位東渝的兄弟,請。”白炎說完抱拳作別飛身上馬,白少卿則撫著雨茉的腦袋對著冷緋柔說道:“你們跟著大船,我們此去少則半月,多則一個月一定會回,易大哥會照顧好你們,我們也會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
冷緋柔撣去他肩頭的雪花,微微一笑將雨茉抱起,說道:“我們會好好的等著你回,你只記得,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情,都不許丟掉自己的性命。”
“好。”簡單的一個字蘊含了不曾說出口的承諾。白少卿躍上馬背又回頭看了一眼,皎潔的雪地中靜默而立的女子用一抹璀璨的微笑給予了他無限的安心,他輕喝一聲打馬向前,直追了出發的隊伍而去。
車輪滾滾,朝著未知的前路疾行,霖睿放下車簾看向了馬車內依舊陷在昏睡的武天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