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跟孩子也鬧。”他有些埋怨的去看白炎,白炎滿臉無辜的聳了聳肩,又嘻嘻一笑,道:“素來孩子都喜歡你,倒也奇了怪了。我可說好了,好不容易現在咱們就倆人,可不許再鬧個小情敵出來,這孩子狠的跟狼似的,現在不來個下馬威,她就不知道正房的厲害。”
“倒淨說些沒臉沒皮的瞎話。”無瑕惱他沒個正經,看天色已經不早,催他將赤霄烏騅放了韁繩,自己與他且走且行,一路朝著小鎮的方向而去。
到了酒樓魅筱夕早已等得急不可耐,看他二人進門,忙走過去道:“可算是來了,今兒遲到了,待會不賣點力可不行。這學堂還沒開呢你就怠工,要開了豈不天天要我迎到竹樓去。”
“好說好說。”白炎臉皮可不是蓋的,聽魅筱夕調侃絲毫不覺有愧,反而拱手笑了起來,魅筱夕揚手要打,他才忙忙一躲,笑道:“放心放心,我現在欠你的銀子十個手指加腳趾都數不過來了,不賣力還不怕你把我給卸了。無瑕交給你,他可比不得我皮糙肉厚,老闆娘可悠著點。”
“我疼他還來不及呢,比得你,竄的跟猴兒似的。”魅筱夕口中罵罵咧咧,眉眼卻盡是愉悅之色,撇開白炎,她將無瑕拉到了一旁的桌旁坐下。
那桌上放著一副白卷,她笑了笑,小心翼翼的將之展開,慢慢推到了無瑕面前,道:“我家夫君生前也是個讀書人,從前也曾想要開設學堂,教人讀書識字,懂得禮儀道德倫常,只可惜……”
前塵往事,不堪回首。魅筱夕平日裡爭強好勝,卻也有著不可觸控的一方疼痛。她自嘲的笑了一笑,幽幽又道:“當年他未能實現的願望,而今能借公子之手得以得成,我也甚感欣慰。這是他當年所繪內堂構造,公子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今日我便能找人開始動手修建,不出半個月,這學堂就能開課了。”
無瑕低頭細看,見那構造圖十分精細,想來當初所繪之人傾入了心血,可嘆卻未能實現便陰陽兩隔,也是世事無常,令人惋嘆。
“很好了。”這圖注重的皆是實用性,無任何浮誇臃腫之物,於無瑕來說最是合意。魅筱夕聽罷喜顏於色,拿了圖起身又道:“對了,公子還請寫上幾分招生之告,小鎮上人雖不多,有什麼口口相傳也能做到,但有個文告之類,也顯得正式一點。”
無瑕聞言點了點頭,看桌上紙筆都有,遂展了開來,蘸墨下筆,字如游龍,一氣呵成。魅筱夕站在一旁嘖嘖咂舌,旁邊有剛進門的食客見狀也湊過來問道:“老闆娘,這是又要做什麼呀?”
“這上面寫的什麼呀?”鎮子上大多是沒什麼學識的百姓,大字識不得幾個,見那文告字跡漂亮乾淨,迥然不同於往日衙門通告,是以都好奇的圍了上來。
魅筱夕一見索性揚手對著眾人高聲一呼,引得過路的行人也湧了進來,她見人越來越多,於是踩著板凳將文告高高一展,揚聲道:“這呀,是咱們鎮子上的頭等大好事兒!大家都知道,咱們鎮子上只有一個學堂,教的都是家境富足的商賈公子哥兒,而今我這小店來了兩位異鄉客,一位呢,是咱們魅閣軒的跑堂小二哥白炎,相信大家來的人都見過。”
“這裡這裡,是我是我。”白炎倒配合得天衣無縫,魅筱夕這頭一說,他在那頭就已經揮起了雙臂,順帶又攬了兩樁生意。
魅筱夕賊不拉嘰的衝著他一笑,繼續又道:“另外一位,相信也有人見過了。”說話間見無瑕身邊有人痴了眼,她不滿的用腳尖對著那幾人一踹,示意他們遠點。
“收了你們那餓狼似的眼,再看小心我挖了你們的眼珠子去。這位可是咱們白馬鎮將來的夫子——無瑕公子!公子說了,他會在這開設一個面向普通百姓家孩子的學堂,誰家要有想要學文識字的孩子都可以進來,貧富不論。”
“嗡!”一剎間人群中開了鍋。
這年頭兵荒馬亂,莫說學文識字,很多人能夠保住這條命就已經很不錯了。讀書,這是多少貧寒家庭的孩子所不敢想象的,甚至,比讓他們保住性命還難上許多倍,而今有人不但開設學堂,還不限制出身,這種事放在平時是想都不敢去想的。
可是……
議論者多,問話者卻一個沒有。
無瑕有些無措,魅筱夕更是詫異,看身邊人群漸漸有了離去之勢,她不禁急得叫出聲來:“欸?欸你們怎麼都走了?你們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好的事情,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