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見過皇上。”獨自相處時,他終究還是得行君臣禮儀,當雙手拱至眉間低頭欲拜時,臉上的面具卻被那人一把摘下了。
“?!”
他霍然抬頭,為皇上此刻的作為感到吃驚,而當看到面前那人痛苦而悲哀的眼神時,又突然間有了幾分迷茫。
皇上他……
怎麼了!
在自己面前,他是從不會暴露自身的脆弱與痛苦的,而今卻一副悲傷疲憊的模樣出現在這裡,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皇上……”喚過之後贇謙退身回到了桌旁,他沒有深究皇上失常的舉動,而是拿起爐上的茶壺倒上一杯清茶,然後慢慢推到了鄭徹軒的身旁。
鄭徹軒正低頭看著手中的面具,似乎方才的一切不過因他想看清這面具一樣,他細細的打量,完全不顧忌贇謙的猜想,就在贇謙將茶杯推到他的身邊時,他突然長出一口氣將面具狠狠摜在了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想辦法從這裡逃出去?這長亭苑根本就關不住你!你可以離開,去一個朕找不到的地方,為什麼你不走?為什麼!”
那憤怒來得毫無理由,贇謙在沒有任何預警的情況下被反手潑出的熱茶所燙,指背立時紅了一片。他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卻沒有因這份暴怒而退下身去,鄭徹軒扣住他的咽喉將他架起,狠狠壓制著抵在了書架上。
“朕做錯了嗎!縱然你的母后放火燒死了朕的孃親,朕卻依然放你帶著她走了!你的命也是朕一次又一次留下來的!朕退讓了那麼多,為什麼——為什麼卻換不來你的一絲珍惜與感激!”
“皇上!”
“住口!朕做了那麼多,他為什麼就看不到!朕為了他放過了你,放過了那麼多該死之人,他卻想盡辦法的從朕身邊逃離,朕不顧危險入晉尋他,他用我大鄭子民逼朕回來,他為什麼就能那麼冷酷那麼無情的待朕的一片真心!他明知道駱冰是韓國的細作,就不該揹著朕放他離去,他知不知道他的一個決定就可以讓朕讓朕的子民陷入困境!你說——你告訴朕,朕對他的真心,究竟錯在哪裡!啊——”
“你錯在不懂放開……他是個人,不是你的附屬品,也不是你的奴隸,他愛的那個人既然不是你,你就不該不擇手段的將他囚禁起來,你不知道嗎,越是留不住的,就越是讓人傷痛,你強求的不光是他,更是你自己。皇兄,放手吧……不要再糾纏在無謂的掙扎裡,他曾給了你一片廣闊天地,你又怎能用這一切將他捆綁在深淵裡……”
“可我就是放不下……如果沒有了他,朕的天下……也毫無意義……”
指尖慢慢鬆開,頎長的身軀變得不再挺拔,朝堂上高高在上的君王若無所依存的孩子一般落下了眼淚。贇謙低下頭,看著眼前那脆弱不堪的男子,輕輕吐出口氣來:“臣,請願出征,臣願以雲奴之名入西境驅敵,助大鄭山之穩固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