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的眼中有了溼潤,無瑕的背影那麼單薄,可他擔起的責任卻沉重得讓人窒息。他這是在為白炎拼儘自己的全力了!因為接下來所有的局,都將是他與清風斗智鬥勇的博弈,他若錯了一步,白炎便有可能賠上了命,所以,他不能輸,也不允許自己輸!就算撐,他也會為了白炎撐下去!
“公子先休息一下,待慕楓讓人備了飯菜送來,填一填肚子。”入了帳內,慕楓將無瑕讓到桌旁坐下,想到他們來得如此快,定是日夜兼程風餐露宿,是以想讓人先備了熱飯熱菜送來,無瑕卻輕輕將頭一搖,示意了一下,坐在凳上道:“慕將軍請坐,無瑕沒事,如今離黑風口一役已過三日,從這裡到汲水之前至少還需兩日,你們這麼多人等候在此,想來已經心煩意亂,咱們還是商議正事要緊。”
“可是公子的身子……”
“沒事,等奚昊來了會為我扎針,我喝了藥睡上一覺就可。”無瑕說完微微一笑,向著慕楓道:“將軍心中定有無數疑問,憋了幾日,如今可以問了,無瑕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慕楓被他看透心思,倒有了幾分不好意思,奈何的確如無瑕所說,他現在很想知道接下來究竟要怎麼做,於是他伸手倒上了一杯熱茶,推到了無瑕面前:“公子喝茶。慕楓的確有很多不解之處,前幾日侯爺傳書令慕楓讓人將花赤爾的屍首帶回,卻又隨之送去了那麼多赫兵的人頭,小侯爺還在他們手中呢,侯爺如此做法,難道不怕激起眾怒,陷小侯爺於不利之地?!”
這事擱在心裡已有幾日,雖然手刃仇敵何等快意,可是那一車人頭送去,於身陷敵營的小侯爺來說簡直就如催命符咒,讓人痛快之餘卻又提膽懸心。鐵穆耳汗是出了名的暴脾氣,行為乖張暴戾,赫博多與周邊鄰國的戰爭中,他下令屠殺的普通百姓多得令人髮指,如此一人,被這般激怒豈又還有善罷甘休的道理,侯爺那一決定實在過於兇險,令人不得不心驚。
“此計,是無瑕所出。”無瑕那話一出,慕楓登時便驚得呆在了原地。
“莫非公子便不怕——”
“怕!怕極了,白炎如今是他們的籌碼,無瑕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膽戰心驚,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讓白炎丟了性命!無瑕現在無時無刻不在算計著所有的事情,因為對手不只是會充狠鬥勇的鐵穆耳汗,還有素以謀略著稱的清風。對方數以十萬計人馬盤踞汲水,要將白炎從中救出來簡直就如痴人說夢,而他的處境,便是不說也可想而知!”
“如此,公子為何還……”
“說句不敬之言,如今的鐵穆耳汗與清風便如九原軍中的趙穆與蒼浪,他二人性格迥異,做事方式更是大相徑庭,鐵穆耳汗雖然勇猛可謀略欠缺,清風則事事思慮步步為營,白炎落入敵手,他二人必定看法大有不同,鐵穆耳汗做事圖一時痛快,清風卻會極盡所用,保白炎而留後手,我令人將花赤爾屍首還回,卻又送回去那麼多赫兵的人頭,鐵穆耳汗必定會按捺不住對白炎動手,清風既想用白炎挾對手,便一定不會讓他得逞,他們二人之間鬧得越僵,於白炎就越是有利,一旦他們產生罅隙,勢如水火,我們便有可趁之機了。”
慕楓這才恍然大悟,回過神來。
“原來是這個道理!公子竟是以人性為本行了這樣一著奇局,難怪……”話語頓了一下,卻又忍不住心頭唏噓,慕楓輕輕一搖頭,嘆道:“難怪相國府多年來抓不到公子,少將軍卻對公子極為欣賞,每每說起皆長嘆不已。”
“莫大哥抬愛了。”無瑕回以一笑,聽帳外傳來了奚昊與纏綿的聲音,知道他們安頓完畢過來找自己,於是起身一站,道:“容無瑕先應付了身子的不適,喝了藥後,請將軍將所有將領召集起來,咱們擬好計劃,明日卯時之前,起兵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