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拉住赤霄於原地兜了一圈,轉而看向雲嵐,道:“將軍身為鄭兵主帥,怎可這般肆意妄為,無瑕此去狀況不明,將軍又如何拋得下自己計程車兵去以身涉入險境!”
“虎賁軍中職位僅次於我之人已經到達,他與我自小一塊長大,足以擔當主帥之職,他來時帶著皇上旨意,讓雲嵐在這大晉戰場時時跟在公子身邊,確保公子安全,皇命不可違,還望公子成全!”
無瑕深知雲嵐與鐵穆耳汗之間的仇恨,可若非果真是那人下旨,他也定不會以一己私慾而罔顧幾萬鄭兵的性命。接替他的那人必定如他所說可以信任,而他,也會因為堅持皇命而不肯妥協,既如此,又何必與他僵持,誤了行程。
“如此,便跟過來吧。”無瑕說完不再停留,繼續打馬向前,而那影影綽綽的隊伍之後漸漸的又跟上了幾人,隨著紛沓的馬蹄一併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唔……”雲眉深鎖,那細汗密佈的額頭隱隱的又滲出了血珠來。深陷夢魘的白炎依然未曾醒來,南宮陌焦急的守在他的身邊,一遍又一遍為他擦拭著汗水,看著他那額頭與頰邊的傷痕,忍不住痛心的閉上了眼睛。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小侯爺怎會出現在這裡?河兒自小便與他形影不離,如今小侯爺在這裡,河兒呢?他又在哪?
想到自己的孩兒,卻又想到了此時此刻與自己一樣被囚在此的這人,南宮陌心底突然冒出了一股火氣。在他看來,若非河兒不勸阻,小侯爺也不會陷入如此境地!自己這麼多年來悉心教導,讓他跟在小侯爺身邊輔佐勸誡,他倒好,竟讓小侯爺以身犯險,闖入了這龍潭虎穴之地,當真是罪不可恕!罪不可恕!
“不要……不要!陳忠——爺爺……我不要走,我不走,我不走——”
“小侯爺醒醒!小侯爺,小侯爺!”聽白炎夢中囈語,南宮陌連忙伸手摁住了他的雙臂,然後撫住他的臉龐迭聲喚他,小侯爺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卻恍惚著,看著他辨不出此刻場景來。
“陳忠呢?我這是在哪?陳忠說……不到走投無路,都不要去找成樂的威武侯爺,可是,他卻不見了,我如今只剩下一個人了……我該怎麼辦?我好冷……侯府的大門我根本進不去……為什麼……為什麼那些人要殺我!為什麼?為什麼——我究竟是誰?我是誰?”
“小侯爺,小侯爺!您燒糊塗了!趕緊停下來!不要再說一個字——聽到了沒有,聽到了沒有!”白炎的話語讓南宮陌後背發寒,他急灼的晃了晃白炎的身子,然後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白炎有些發怔的看著他,渙散的眼神在呆滯了片刻之後有了一絲波動,僵持了許久,終長舒一口氣,撥去他那微微顫抖的手,吐出了一句話來:“先生,白炎知錯了。”
“呼——”南宮陌見他緩過了神來,不禁長長的吐了口氣,繼而身子一鬆,跌坐在了凳上。
這隱晦的身世自十三年前的那個夜晚就該被埋葬掉,欺君之罪可誅九族,這事若被深挖,受其牽連的又何止幾人便可干休,無論如何,這秘密都絕不能洩露出去!
帳簾微揚,一雙神色複雜的眼睛透過縫隙靜靜望著帳內的情形,頃刻,終斂著氣息往後一退,慢慢的,慢慢的隱入了蒼茫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