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說的什麼話!我白少卿已經逃過一回,今生不會再做同樣的事情!小侯爺若是趕我,我倒寧願現在便衝出去,殺一個是一個,殺兩個賺一雙!”白炎話音剛落,白少卿便一個挑簾衝了進去。他本是看柳洛冷神色不對,怕有所變故,才與南宮熱河一同站在帳外細細聽取,誰知現在白炎卻要他帶人先走,他自然按捺不住了。
自長野一役之後,他便一直深陷在痛苦與自責裡,若是當初不是因為他害怕面對自己應當承受的後果而選擇逃避的話,白山城也不會陷落,那麼多堅守白山的將士也不會埋骨他鄉,至死不能瞑目,他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那時的懦弱與後退,所以,決不允許自己還有再犯第二次錯誤的機會!
“少卿!”
“小侯爺說什麼少卿都會聽,唯有這個,少卿恕難從命!”白少卿很堅持自己的立場,一如白炎不肯退讓,柳洛冷看著他二人相持不下的模樣,突然低頭笑了。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都是倔脾氣的牛,也罷,現今只是探路之行,你們不去我也不強求,但若兩軍大規模交戰開始,便由不得你們!你們在我柳洛冷營中,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護你們周全,至於將來回到晉營,帶兵與我對戰之時,我同樣不會手軟!”
“柳大哥的恩義,我孟白炎銘記於心!”
身份不同,立場不同,自然無法相輔相融,情義自古難以兩全,唯相交之時坦坦蕩蕩,便無愧大丈夫之舉!
“報——赫兵駐紮之處並無異動,斥候營兩隊人馬全數回營,特來向將軍回稟!”
“知道了,讓大家好好休息,去吧。”慕楓輕鎖眉頭看著放在桌面的地勢圖,對著身旁的蘇翀與慕容默道:“看來赫兵是回營搬救兵去了,黑風口道口小腹大,如同一甕,咱們現在在甕口處,強行進入只怕誤入敵陣,後退不及,你們有何看法?”
“左右兩側各有小道繞行其後,但地勢險要,若是敵軍在此佈防,只怕先鋒部隊還未到中部便會遭其伏擊,偷襲之策,不可行!”蘇翀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慕容默一直站在旁邊默不吭聲,待蘇翀的話語說完之後,他才長長吐了口氣,嘆息道:“黑風口是進入汲水的瓶頸之處,若是久攻不下,對方的後援便會越積越多,蘇將軍昨日連傷赫兵五員大將,鐵穆耳的大軍想來馬上就到,小侯爺如今身陷敵營,咱們不得他的訊息,也不敢貿然強攻,實在是……進退維谷哪。”
“不如還是我帶一隊人馬偷偷摸上黑風口崖,若是能從旁繞過去,或許能潛入汲水,一探小侯爺的訊息。”蘇翀拱手請命,卻被慕楓一聲輕嘆止住了。
“侯爺說過,大敵當前,任何人都不得以身犯險,潛入敵營去尋小侯爺的訊息,否則當以軍法論處,你是先鋒官,更加不能擅離職守,違抗軍令,我相信小侯爺一定會有辦法保護自己,咱們現在當緊的,是商議對策迎擊敵人,不要分心,也不能分心!”
“可是小侯爺他……”
真的能在十萬眾的敵軍之中全身而退,毫髮無損嗎……
“有情況,護公子!”風雪那頭傳來的馬蹄聲急促而龐大,已經疾奔了一日的虎賁們於微暗的天色中集結成一條防線,牢牢的護在了無瑕的面前。呼嘯的狂風將密集的雪花拉扯撕碎,層層疊疊覆蓋在大地上,一片蒼茫。
無瑕努力的挺起脊背,將已經凍得僵硬的雙手從手籠抽出,摸向了放置在袖口的金絲。
“不用你來。”纏綿從後將他的雙手握住,放在嘴邊輕輕一呵,道:“只要我還在,便不會讓你再汙了雙手,我會替白炎好好守著你,護著你,一直到我親手將你交給他為止。”
纏綿說完鬆開無瑕的手,只一個輕甩便將他送到了奚昊的身後,就在那一瞬之間,從馬背上躍下的弓與鬼翼已帶著虎賁踏雪而起,直直奔向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