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方才……
是暈過去了?!
現在什麼時辰了?這人在這裡守了多久了?口好渴,可是,卻不想去喚醒他。
“駱——”
呼喚聲因那人的眉頭輕皺而戛然止住,無瑕看了鄭澈軒一眼,然後輕輕的向著旁邊一靠,從榻的那頭下了地去。
身子好冷,可頭卻感到很熱,看來是寒症又犯了,這種北方的氣候果然不適合自己。
無瑕用力的揉了揉眉心,努力的讓自己的神智清醒過來,然後慢慢的走向了一旁的矮桌。那桌上的暖爐生著小火,茶壺正騰騰的冒著熱氣,他挪到桌旁,伸手翻過了一隻茶杯來。
這寒症反反覆覆,雖不是什麼大毛病,可折騰得自己太過疲憊,莫說身手,便連思考問題都變得遲鈍了許多,長此下去,自己豈不是要成為廢人一個了!
“夜起要加衣,這也不知說過多少遍了,卻還是我行我素,讓人難以放心。”
溫暖的裘袍瞬間便暖和了身子,鄭澈軒從後將無瑕一扣,輕輕環入了懷中:“你剛才暈過去了,駱冰說,你的身子不適合這北方的天氣,只要一點小小的寒流便會讓你的寒症又犯,所以從明日起,他要按照奚昊所授為你扎銀針以增強抗力。無瑕,不如,你跟我回大鄭吧。”
“你先把我放開。”無瑕用力掙扎了一下,卻絲毫未能掙開那人的束縛,他感到有些煩悶,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鄭澈軒見他抗拒,遂將雙手一鬆,攏了攏裘袍的領口,道:“我放手,你別與自己置氣,駱冰說等你醒了便先喝上一劑藥,你在爐邊漚著,我去讓人將藥端上來。”
他說完抬步就走,剛到了帳門處,突聽無瑕在身後輕聲道了一句:“對不起……”他有些詫異的頓住腳步回過了頭去,卻只看見無瑕以手撐額坐在桌旁毫無聲息的情景,便彷彿方才那一剎只是他的幻聽一般,讓他沒理由去深究探尋。
無瑕默默的閉著雙眼,直到鄭澈軒的聲音響在簾外,他才突然抬頭看了一眼帳門處,那眼中神色複雜,竟似帶著一種無法言明的愧疚與抱歉。
“你若將來要恨便恨我吧,恨也好過生生的受著這種煎熬……無瑕此生負的人太多,下輩子,不要再遇到我……”
弓現在到哪了?若推斷無差,那訊息不出半個月便能傳到韓國了吧,屆時……他便是不肯走,也由不得他了。
“無瑕,無瑕?”
“嗯?”
發覺鄭澈軒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自己面前,無瑕心底便是一驚,為自己的粗心大意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你在想什麼?如此出神。”鄭澈軒面帶深意看了他一眼,將那從方才便一直放在他眼前的茶杯端起,遞到了他的手中。無瑕掩飾性的低頭抿了一口熱茶,唇角一揚,透著苦澀道:“是感覺遲鈍了許多,從這寒症犯了以來,莫說視聽,便是記憶也似乎退卻了,想來,是要變為愚鈍了吧。”
鄭澈軒明知他是故意說了那話,卻也沒有去揭穿,只是跟著一笑,道:“愚鈍了好,心中不會想那麼多事情,也便不會有那麼多煩惱了,你若果真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便將你帶回大鄭,藏起來,任誰都再也找不到你。”
“又來犯渾,一國之君若果真這般荒唐,豈不讓大臣們看了笑話,鑄了千古罵名。”
“笑罵自由他人,若將來我也成了一代昏君,他們便也來反了我便是。”鄭澈軒笑得有些自嘲,那言語到了最後竟透出了一絲悲涼,無瑕在旁聽了心頭犯堵,也不再與他抬槓,只雙眸一垂,又低下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