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扮成女兒家也就算了,山裡獵戶家的兒女牛高馬大也不足為奇,可既有了如此粗獷的身板,就該弄個普普通通馬馬虎虎的長相,偏生他們也不知從何處弄了這麼一張面具,單看這臉,莫說旁人,便連他自己看了之後都不由得有怦然心跳的感覺,如此明豔動人貌可傾城的一張臉卻長在瞭如此一副粗蠻的身子上,當真讓人如噎在喉,難受之極。
“乖女兒,跟在爹爹身邊別亂跑,雙眼也別亂竄。”白炎佝僂著身子將衡越拉到身邊,看著眼前那熟悉的面容,又看了看衡越那健碩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無瑕若是知道自己拿了纏綿以他為原型做的面具,定不會饒了自己!
衡越看他臉上神色變幻莫測,卻猜不到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麼,見附近的官兵皆眼神熱辣的看著自己,他禁不住也打了一個寒顫,然後死死的低下了頭去,心中暗忖道:還好自己不是個女子,也沒有生就這幅容貌,否則當真不知會惹多少麻煩。
他自然不知道這天下竟果真便有這等容貌之人,且更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人卻並非是個女子!
遠遠的街道那頭來了一人,於穿梭的人群之中打馬慢行著,似乎是因為有心事,所以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前方。
白炎的雙眸微微一抬,繼而有了一絲波動,他倒是沒想到竟會在大街上看到了那人,當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河兒——”他清了一下嗓子,突然大叫了一聲,南宮熱河毫無防備之下被嚇了一跳,見他叫完自己之後便彎著身子咳得不止,忙將手中獵物對著那馬車上一丟,走了過去。
“咋咋呼呼,又想整什麼么蛾子。”他壓低嗓音咬牙切齒的看著白炎,見他不停的朝自己使眼色,這才順著那視線所去之處一望,登時心頭便是一緊,眉間有了掩不住的急切之色。
柳洛冷就在街道那頭,正順著長街朝了這邊而來,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然而現在是白天,身邊又有那麼多對方計程車兵在,又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引起他的注意呢?他著急的對著白炎打了個眼色,卻見他只是一臉賊壞的盯著衡越,然後將他往自己這頭一推,道:“河兒,帶妹妹去那頭的小攤販看看,給她買把梳子梳理梳理頭髮,省得她整天裡頂了個雞窩似的,讓人看了笑話。”
秋衡越一聽那話,登時便堵住了氣,難怪來時大家一路看著自己笑,原來原因在此,自己以前不知道這人的身份,只道他不過是軍中的一個將領罷了,後來才知他竟便是朝野聞名的成樂小侯爺,當時還想,為何他的名聲在朝中民間皆那麼壞,還替他在心底憤憤不平過,可接觸之後方才明白了,原來空穴來風必定有因,這人當真是混世魔王,整死人不償命。
“我不去!”心中有了不甘,自然便不會順了他們的意,衡越撇著個臉,恨恨瞪了面前那二人一眼,然後轉身便走,那頭白少卿與白澤等人一見他們起了內訌,忙也丟了手中活計跟了過來。
“這是怎麼了?”
“女大不中留,隨她去。”白炎卻不去阻攔他,見一旁士兵有圍攏之勢,遂咳了幾聲撫了撫荀白的鬍鬚,一臉痛惜的頓足道:“寵壞了,寵壞了,這等忤逆女,不要也罷,這般走了不知落到何方受人欺凌,與其如此,不如讓我打死,省得鬧心。”他說完左右一看,掄起牆角處的一根竹竿揚手便打,衡越哪裡料到這般變故,見他動手也不敢拉扯,只一回身間往前一竄,頓時便跑出了老遠。
“還敢躲……我……我……我打死這個不孝女。”白炎渾身哆嗦著指了指前方,不依不饒的追打著衡越,還時不時的停下來喘幾口氣,倒也做足了花甲老人生氣時的狀態。
那真元城雖然因戰亂而蕭瑟了許多,但未曾遷移的百姓們卻依然需要衣食住行,所以,來往行人也不在少數,他二人一追一趕鬧得動靜頗大,而身後那群人在南宮熱河的示意下也已經看到了街道那頭的柳洛冷,登時便明白了白炎的用意,是以也跟著起了哄推搡起來,那些士兵們一見場面失控,皆抽出長劍前來喝止,百姓們本就害怕士兵,一見對方揚了劍,哪裡還管他們究竟是要做什麼,皆只驚呼著轉身便跑,一時之間那本還井然有序的街道亂成了一團。
柳洛冷見前方發生騷亂阻了去路,遂勒住馬蹄停了下來。
“何事如此喧譁?”他皺著眉頭問了一句,見從人群中擠出來計程車兵皆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當聽完那人說了一大堆爹爹女兒兒子的話後,他頭疼的將眉心一捏,沉聲道:“趕緊將場面控好,若非萬不得已,不要傷及百姓。”
他說完勒轉馬蹄便要離去,白炎一見他竟要走了,也無法再去顧及其他,揚手一丟間將手中的竹竿打了出去,衡越自然不會站著不動讓他打,而就在他避讓的一瞬間,那竹竿不偏不倚正正好打在了柳洛冷所騎的馬兒身上。
“咴……”那馬兒在原地轉了一圈。沒有因受驚而四處亂竄,反而嘶鳴一聲後停下了。
與普通馬兒不一樣,柳洛冷現在所騎的是從將赤霄贈與無瑕之後特地精挑細選的戰馬,應變能力非常強,白炎見那馬兒停下倒是鬆了口氣,而衡越則在看到面前所立之人那一身錚亮的鎧甲之時也不敢再輕舉妄動,柳洛冷便是在那樣一種怪異的情況下看見了那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一張臉。
那是無瑕的容貌,可是,那人卻不是他!
“來人,將這幾個滋事擾民之人給本將軍拿下,帶回去,本將軍……有話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