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捨得嗎……”
眼神漸漸清明,無瑕虛弱的靠在白炎懷中,看向了那滿滿一帳的人,露出了一個安心的微笑。
我還活著,我竟挺過來了。
“你哭了……”指尖輕顫著觸到了那人的頰邊,無瑕無力抬頭去看,卻用手一遍又一遍的撫著白炎的臉,嘲笑著他的懦弱。白炎抓住他的指尖放在唇邊狠狠一吻,哽咽著道:“下次再掉了這個,我就要罰你了。”捂得溫熱的玉簪被塞入掌心,無瑕抬眼看著那通體瑩亮的簪子和閃動著流光的琉璃,輕聲一笑,道:“你捨不得。”
“他若敢罰你,我第一個饒不了他。”無瑕的醒來讓所有人都放下了心來,纏綿此刻語氣輕鬆的調侃道:“聽說某人怕極了扎針,正好,我小夫君精通此道,可以代為效勞。”
“說話便說話,又拉扯了我做什麼!”奚昊見他毫無顧忌的在眾人言語,不禁紅了臉,回身恨恨的拿眼去瞪他時,才想到他此刻看不見,又怎會被自己所威嚇。
“無瑕醒了?”眾人正轟然大笑之時,帳簾一掀,得到訊息的孟昶龍急急的趕了過來。
無瑕見狀掙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卻被孟昶龍疾步上前制止住了。
“好孩子,別動,總算是醒過來了,這樣我就安心了。”
“無瑕讓侯爺擔心了,實在是過意不去。”
“該說過意不去的應當是我,你的身子已經如此不濟,卻依然千里迢迢隨著炎兒前來救我們,還以計謀退去敵軍,保了這麼多人的性命,這份恩情,我代白山的將士們向你謝過了。”雙拳一抱,孟昶龍舉手齊眉,竟躬身對著無瑕行了一個大禮,無瑕無力去擋,也深知這一禮所包含的重大意義,是以輕靠在白炎懷中,含著淚水承受住了。
“將士們都已經整裝待發,明威與河兒白澤連夜趕製了馬車,雖然簡陋,卻能讓你在途中安心靜養,無瑕,好生待著,我們威武侯府欠你的,一定會還,大軍還在整發,你歇會,讓炎兒陪著你。”孟昶龍說完轉身離去,無瑕卻伸手揪住了白炎的胸口,抽泣著落下了淚來。
這不單單只是一個道謝,而是那人承認了自己在白炎生命中擔當的角色,沒有了疏離與隔閡,從一個威武侯府無法接受的冷公子,到了白炎身邊攜手相伴,與之並肩之人。親情與愛情能夠並存,得到長輩的接受與祝福,才是最最重要的。
“已經很晚了,大家都散了,再過兩個時辰大軍就要出發了,趁著這當口能歇便歇,待隊伍疾行之後,咱們就要一鼓作氣直奔平湖灘了。”
“好。”眾人皆紛紛應著往外走,纏綿搭著弓的手臂也要開溜,卻被奚昊伸手一扣,冷冷道:“跟我回營,今夜的針還沒扎的。”
“其實喝了你開的藥,我的眼睛已經好了許多,不扎也罷,大不了多喝幾日,定能復原。”纏綿嘻嘻笑著便要開溜,奚昊又怎容他跑,手向上一抓竟揪住了他的耳朵,不依不饒的道:“所以說,怕扎針的其實不止白炎一人,是麼。”
“奚昊,趕緊鬆手,好歹也給我留個面子,你知道的,營中大家都——哎呦……疼。”耳聽纏綿倒吸冷氣之聲,奚昊心頭一驚鬆了手,然後腳尖一掂,湊向了他的耳朵:“很疼嗎,我都沒有用力,我瞧瞧看。”
弓本早就想跑,奈何被纏綿拉住動彈不得,此刻見他耍寶,忍不住暗自一笑,抬腿便往外而去,奚昊看纏綿揪著眉頭的模樣,當真以為自己下手太重,想他眼睛看不到,還被自己欺負,不禁難過的低下頭去,道:“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你。”
他在那頭道歉,白炎與無瑕卻已經輕聲嘆息了起來。奚昊從不耍心機,纏綿雖然人好,但卻極愛欺負人,特別是老實人,此刻奚昊向他道歉,無異於兔子向著大尾巴狼低頭,簡直讓人不忍相看。
“你難過了?”果然纏綿伸手摸了摸奚昊的臉,然後哀怨的嘆了口氣,道:“可是我的耳朵真的很痛怎麼辦,黏黏的,似乎是流血了。”
“流血了?!”奚昊大驚失色,踮起腳便又去看纏綿的耳朵,奈何纏綿故意為難他,仰著頭不給看,奚昊身形本就小巧,這一避之下竟絲毫都看不到,他急了,伸手便去拉纏綿的胳膊向下一摁,然後湊過頭去看他的耳朵,道:“沒有啊,好好的,怎麼會黏黏的呢?”
纏綿的臉上浮現了不懷好意的笑容,白炎在心底為奚昊哀嚎了一聲,然後伸手將無瑕的眼睛一擋,道:“非禮勿視。”
奚昊正俯著身子瞪大雙眼檢視纏綿的耳朵,卻不想纏綿突然間回頭,就那一瞬間的功夫便噙.住了他的雙唇。
“竟還是這麼笨笨的,我的小夫君果然是這世間最傻的小傻瓜。”伸手將奚昊橫抱而起,纏綿笑著向外走去:“今日這個淺嘗輒止,待來日你得好好補償我。”
“纏綿纏綿,你的眼睛?讓我看看你的眼睛!”奚昊的關注點果然不在方才那事之上,因為他發覺纏綿已經沒了舉步艱難之容,所以心底的興奮與愉悅無可衡量,自然便忽略了纏綿欺負自己的事情。
“方才便已經能看到了。”夜幕中傳來了纏綿爽朗的笑意,夾雜著奚昊的歡呼雀躍之聲遠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