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將軍有禮了。”王子孚的眼神有一絲遊離,或許也知道接下來所說的話會遭到此人反對,所以他的心中竟有了幾分忐忑。受禮之後劉劭康將腳收回起身站立,揚揚手指示意那幾個妃子離去,然後踏下臺階,慢慢到了兩人面前。
“赫博多十萬大軍壓境大晉九原城,你們有什麼想法?”
想法?
柳洛冷聽到那話時便隱約猜到了皇上的意圖,大晉與赫博多的戰亂一直未曾斷過,而此次九原之戰更是牽扯到了大晉的威武侯府,聽說威武侯孟昶龍從白山城破便一直下落不明,小侯爺孟白炎私自出京千里尋父,這些事情在各國細作的探查之下已經不是秘密,而皇上在還身為政王之時曾出使大晉東都,走時受到了孟白炎追殺羞辱,被其扭斷手臂狼狽而回,如此奇恥大辱以他的性格又怎會不報此仇,如今孟氏父子皆深陷九原戰場,莫非他是想——
“臣反對!赫博多大軍從來都不遵循休戰協議,連年來一直入侵我大韓邊境,燒殺搶掠,此刻都還在徳娑邊境殺我子民同胞,皇上若是想與這樣的人合作,將來必受其反噬,自損其身。”柳洛冷毫不避諱的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而他的話一出口,王子孚竟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為不必讓自己將這話語說出而感到了慶幸。
當初皇上提到以軍需糧餉支援赫博多軍隊入侵大晉時,他便知道柳洛冷會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此時一看,果然如此。
“哼。”劉劭康冷笑了一聲負手而立,看著那個比自己還高一個個頭的男人,慢慢眯起了雙眼。
“你是說,朕會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你的意思是朕還比不上蠻子聰明嗎?”
“皇上知道臣不是這個意思!臣以為,皇上登基不久,正是大力發展國力的時候,大鄭與我大韓向來不合,鄭哲主屢屢挑起事端,令兩國戰火不斷,咱們現在必須小心應對,而不該再起與大晉的矛盾。”
“鄭澈軒是有幾分手段,但朕不怕他,大晉此時更是內憂外患,風雨飄搖,那兒有朕恨不能食其血肉之人,現在有赫博多的蠻子去打頭陣,咱們只需推波助瀾,就算是敗了,也不過損失點兵馬糧草而已,還能趁此機會與赫博多休戰,他們鷸蚌相爭,咱們在後得利,何樂而不為。”
“皇上!”
“好了,此事朕已與相國大人和諸位大臣商議過,大家皆認為可行,朕叫你回來便是要你帶兵押運糧草前往赫博多,此事已定,勿需再做多議,朕已與赫博多達成了協議,你回去準備準備,三日之後便出發。”劉劭康說完拂袖而去,柳洛冷追了兩步,突然揚聲道:“皇上確定此事是為了我大韓子民,還是,只是為了皇上心中的那一人?!”
“放肆!”劉劭康惱怒的回身呵斥,面露狠意道:“不要以為你功不可沒便可欺主犯上,朕讓你去是因為信任你!莫非我大韓就無人可用了,非你不可嗎?”
“那麼,皇上敢說,你做這一切不是因為私心,不是想要將那人奪到身邊據為己有嗎?”
“朕沒那麼荒唐!”
“那闔瞳又算怎麼回事?皇上當初去大晉奪藏寶圖是為了什麼,又為何會與那孟小侯爺結下仇怨,鄭哲主留不住那人,皇上同樣也留不住!臣不願看皇上步入大鄭幾個王爺的後塵,臣以死相諫,皇上此時抽身尚且不晚,不要冥頑不靈,做出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情!”柳洛冷說完雙膝一屈,徑直跪在了大殿之上,劉劭康寒著臉狠狠盯著他,突然嘴角一揚,露出了一絲猙獰的笑意。
“是,朕的意圖正是那人,朕知道他如今就在大晉,在九原,在孟白炎身邊,所以,朕要助赫博多入侵大晉,用他們的手,來為朕報當年恥辱之仇,朕要從孟白炎身邊將無瑕奪回來,孟白炎有他的心,鄭澈軒有藏寶圖,可那又怎樣,如果沒有無瑕,他們什麼都不是,都不是——”
額頭重重一叩,再抬起時已是血痕斑駁,柳洛冷沒有說話,卻用實際行動勸諫著那已經陷入瘋狂之人,劉劭康看了他一眼,然後慢慢收回眼神,轉身離去。
“傳太醫。”聲音很冷,讓柳洛冷感到更冷的,卻是那一顆曾經熱血沸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