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炎將雙拳一抱,又道:“我等是有急事要過這山頭去,若說銀兩,倒的確還有些,然這一路還需幾日,我們這一百餘人若身無分文,豈不也要淪為盜賊去,俗話說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如今我等身後有相國府爪牙追殺,若諸位執意要攔截,便莫怪我們得罪了!”
“哦?”一聽相國府三字,那粟鋮海不禁眉目動容,跟在他身旁的一個精瘦男子細細看了看白炎之後對著他附耳輕言說了一番,卻見他臉色更驚,待那精瘦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副畫像細細比對了之後,他竟將手中雙斧往地上一插,拱手揚聲道:“敢問這年輕公子可是姓孟?”
白炎被他的態度鬧得摸不清頭腦,回頭看了身後眾人一眼,才拱手回禮道:“在下孟白炎!”
“你便是當初助我家公子離開東都的大晉小侯爺孟白炎麼?”
聽了那話,白炎的心瞬間安定了。
不用說,這些人竟也是追隨無瑕之人!
“無瑕於我孟白炎是至親至愛之人,助他理所當然!”
那粟鋮海只稱公子,卻並未道出無瑕之名,如今一聽白炎如此說法,竟雙膝一屈,跪在了地上:“公子於我粟鋮海有再生之德,我們風月山上全都是被官府逼得活不下去的百姓,當初若不是公子助我等開山立營,強壯兵馬,我等早就已經死在了朝廷的手中。前幾日我們收到瀝泉山莊下達的必殺令,說,要殺了公子心之所繫的大晉小侯爺,還說公子因此事失了民心,所以小侯爺非死不可。可是,因為我這裡兩日前來了一個客人,他道出了一些我們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而聽了那些事之後,我們風月山的兄弟皆對小侯爺產生了敬佩之意,只是礙於你身份特殊,這事張揚出去,或許會讓你招惹殺身之禍,是以才暗暗下令,我風月山人馬不許動小侯爺一分一毫,豈料,今日竟在這裡撞上了!”
“哦?”聽得那粟鋮海所言,白炎心中欣慰,卻又好奇起了他口中所說的客人。見白炎神色,知道他心有疑慮,粟鋮海揚聲一笑,道:“滄田的孟廣固孟當家的,此刻就在我風月山上!”
白炎一聽恍然大悟過來。
當初他單騎闖涇陽,無瑕一路追趕,兩人匯合後便是由滄田入涇陽尋找虎符,由此他才結識了奚昊。他與無瑕之情,那滄田天下綢緞莊的孟當家也十分明瞭,沒想到,今時今日,他竟還幫了自己如此大一個忙。
“小侯爺今日既然來了,便請到我風月山一坐,讓我們盡一下地主之誼。”
“粟大哥一番好意白炎心領了,正如我方才所言,我們身後還跟著相國府手下左何鏜的追兵,我這裡只帶了一百御林軍,左何鏜有三萬水軍,無論追兵多少,恐都對我們不利,現在我們只有速速過了這山頭去,才能入大道直奔九原城。粟大哥相邀之情,白炎來日定當親自登門拜謝!”
“好!小侯爺快人快語,粟某也便不留小侯爺了,小侯爺只管一路前行,無論他左何鏜追兵有多少,我粟鋮海說了,要是讓他們出了我這風月山,我便撂擔子出家當和尚去!”“啪啪——”一拍胸脯,粟鋮海信誓旦旦言道:“為公子兩肋插刀者,便是我粟鋮海的過命兄弟!兄弟們!”
“在!”
“給小侯爺讓道!”
“是!”
那整齊的聲音響徹了山林,白炎看著那一個個肅然而立的漢子,竟忍不住潤了眼角。
他們是反晉勢力,可是,卻因自己對無瑕的這份情,願意為自己付出信任與性命!這般的響馬,又豈是那些只會欺壓百姓的混帳官兵所能及的。
火把映亮了前路,也照亮了那一張張樸實無華的臉,他們本來只是窮苦百姓,男耕女織,要的,不過是一份安定的生活,可是,卻被這腐朽黑暗的勢力逼得放棄家園,落草為寇,這不光是他們的悲哀,也是這整個朝廷的悲哀。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又要到了何時,才能讓百姓過上夜不閉戶的安定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