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馬拉繩!”周學龍一聲令下,八匹馬兒朝著八個不同的方位向外一奔,士兵手中緊扣的繩索瞬間繃直,正此時,那兩人的身子落入了網中,然因下墜力道過快,終還是將幾人帶下了馬來,厚雪揚起,明威的後背著地,感受到那種堅實的衝擊,他的喉間一鹹,噴出了一口鮮血來。
雙眼靜靜的望著天空,耳中聽見了紛亂的叫喊聲,可是,他卻無法集中精神去聽去看,眼前是炫白一片,冰涼的雪花覆蓋在他的臉上,後背貼地的觸感令他有了一絲安心,眼眸一動,似乎想要去看看懷中那人怎樣了,可是,卻動彈不得,耳中的嗡鳴越來越大,眼前突然一黑,他感到自己整個人都陷入了無盡的漩渦之中。
“醒了醒了,將軍,他醒了!”耳邊傳來了說話聲,明威睜開雙眼,動了動身子,才發覺自己已經不在風雪之中,而是在一個山洞裡,篝火的熱浪層層擴散,令他的四肢百骸有了一絲舒緩。
“你醒了?來,喝點水。”一個水囊被湊到他的嘴邊,身子被輕輕扶起,他有些貪婪的喝著水,因喝得太快被嗆到,引得劇烈的咳了起來。
“別急,慢慢喝。”
“纏綿!”身子猛的一立,卻登時又倒回了身後那人的臂間,明威用已經沙啞的聲音急急問道:“還有一人——”
“他傷得較重,不過幸得摔下之時你將他擋住了,倒也沒有性命之憂,他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但,還未醒來。”
“你們是白山的將士?”見面前眾人的盔甲裝束,明威心頭猛地一跳,伸手一握周學龍的手臂便道:“你們有多少人?現在什麼時辰了?”
周學龍聽他問得急,忙將他的肩頭一按,道:“你別急,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天色將晚,風雪太大,無論你要做什麼,此刻都沒辦法了,還是安心躺著。”
明威聞言急切的一搖頭,道:“讓人去這山崖之上搜尋一番,威武侯府的大公子受人追殺,便在這山崖之上!”
“小侯爺?!”周學龍驚得一跳,細細一想發覺不對,遂道:“侯爺只有一子,何來大公子一說。”話一說完,卻又登時頓住了,然後面帶驚色問道:“說的可是奚昊大公子?”他本是隨威武侯爺輾轉南北之人,當初在燕山度奚昊隨南宮陌自東都而來,侯爺傳出訊息,說夫人收了義子,年齡較小侯爺長,尊為大公子,之後奚昊公子在燕山度呆了幾個月,一手醫術驚世駭俗,不知救了多少個將士的性命。此刻聽明威一說,又見他點頭稱是,周學龍不禁心急如焚,揚聲便道:“留下兩人在此,其餘人跟我來!”
他帶兵匆忙而去,明威這才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纏綿,然後微微舒了口氣。可是,想到自己跟著纏綿跳下之時奚昊的模樣,他的心不禁又提了起來。
如今纏綿沒死,可是奚昊卻並不知曉,想他當時便已經呆傻,可千萬別做出什麼傻事來……且,竟已經到了下午,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他與慕容二人是否已經遭到毒手……
不,不會的,老天定不會如此殘忍,奚昊那麼善良,老天定不會這麼對他……不會的……
奚昊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哪,他也不想知道。當雙眼睜開,發現自己竟依然活著時,他沒有任何話語或行動,只是呆呆的睜著雙眼,一語不發。
帳外來來回回都是腳步聲,伴隨著呼嘯的狂風,紛亂疊沓。眸中微微一動,看那帳內簡單擺設的物品皆非大晉樣式,奚昊知道自己必定已經被帶到了敵方的陣營之中。
慕容大哥!
本已經心灰意冷的心裡突然掠過了一絲波瀾,與自己不同,慕容默此次是受了白炎與莫寒的軍令而來,他的身上還帶著白炎寫給爹爹的密函,而他此刻卻在何處?!
身子一動,才發覺腳踝處傳來鎖鏈的簌簌聲響,他低下頭,見自己身上衣衫已經不是大晉服飾,而腳踝之上竟還鎖了一條黝亮的鐵索,鐵索的另一端鑽地透土,被一根鐵扦插在了地下。
嘴角浮出了一絲冷笑,奚昊平日裡孩子氣十足的臉上竟閃過了一絲陰冷。一個連生死都不再計較的人,又何必還怕他們。
他起身便往外走,卻在帳門處被鐵索牽絆住了,回過身,四下一看,抬步到了案桌旁,抓起桌上茶壺便猛地砸了出去。
“王子小心!”營帳外傳來驚呼,隨即簾子一掀,吠承啖滿臉戲謔的走了進來。
“個子不大,脾氣倒是不小,怎麼,死了情郎,想殺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