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威大哥。”奚昊發現他站在遠處,忙示意纏綿停下,明威到了近處,伸手指向了一方,道:“咱們從那走,那邊有條路徑十分寬闊,想來是附近村子裡的人常走,踩踏而成,風雪愈發的大了,還是快點走為好。”
“好。”
奚昊一動身子,才發覺纏綿竟雙手緊扣,不肯放他下來:“我揹著你,手涼了就縮排我的脖子裡,你總問我願不願揹你一輩子,如今,便讓我用行動來告訴你吧。”纏綿透著笑語說出了奚昊總是追問的傻問題,奚昊聽完看了明威一眼,蒼白的臉上頓時泛起了紅暈,幸得雪光不及月色,掩了他此刻窘態。見他老實了,纏綿抬步便走,明威則拉了兩馬於身後緊隨,三人順著那道又走了許久,終於看到了山窩處的一座小村莊。
四周一片寂靜,冬日萬物俱籟本不足為奇,然一個村子連狗吠雞鳴都難以聽見,便非同尋常了。
“小心點。”明威放開馬兒,輕聲走在纏綿身側,纏綿將奚昊放下,回身低語道:“拉著我的衣服,小心走。”
奚昊雖不及他二人閱歷廣,卻也發現了不對,他伸手緊緊拽住了纏綿的衣服,忐忑不安的跟在他的身後,拐進了一道院落中。
那木欄籬笆半開著,院子中凌亂的掉落著一些東西,明威在前,伸手推開門之後發覺毫無動靜,遂對著纏綿一點頭,首先進了屋去。纏綿隨之而入,奚昊跟在他的身後,尚未適應屋內的昏暗,便突然間被纏綿一個回身抱住了:“別看!”雙眼被矇住,奚昊的心驟然間狂跳起來,他想看清這屋子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纏綿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這裡,定也如小池鎮一般,已經無一個活口了。
雙手狠狠揪住了纏綿的胸口,奚昊顫抖著身子,突然發出了咆哮之聲:“他們究竟要什麼!他們要什麼!這些都是無辜的百姓,手無寸鐵,他們也殺,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纏綿你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
纏綿沒有回答,因為無法回答,這裡的情形與小池鎮如此相似,就說明當初他與明威的猜想沒錯,這些人果然是衝了白山而去。回頭看了一眼明威,卻沒有將心中所想道出,因為奚昊此刻已經再經不住任何刺激,他若想到這些人是直奔白山而去,由此而擔心爹爹,必定更加難以心安。
將奚昊支到一旁,纏綿與明威收拾了屋內的一切,點亮了燭火,生起了爐子。然後三人便那般和衣而坐,緊緊依偎,捱著這煎熬一般的夜。前路未卜,暗潮洶湧,未來的不可預知令他們皆沉默不語,一時之間氣氛凝重異常。
這便是戰爭!鮮血,殺戮,無常的一切便是其本質!
奚昊自幼生活在若水小島,雙眼所見皆為純淨,自從兩年前踏出小島之後,歷經了前十九年從未想象過的一切,於他來說,所有的生離死別都是那般難以忍受,從當初看見白炎無瑕的痛苦分離,到後來自己被捲入一切,深陷其中,所有的一切都不堪回首。他本是個無所求的,只希望跟纏綿一起在相思谷中避世,可如今卻已經無力掙脫。想到無瑕走前鄭重其事的話語,奚昊禁不住心底一嘆。
他便也是這般無奈的掙扎在其中吧,自己不過經歷過這麼一點時間,他卻是自小便已經陷入這般境地了,所以他才會那麼認真的囑咐自己一定不要來找他,不要捲入這一切。
“纏綿……”
“嗯。”
“我倦了……”
“我抱著你,你放心的睡,我保證,你雙眼睜開之時,我永遠都在你身邊。”
“……好……”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於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泛著寒光的短匕輕輕挑開了門閂,然後門被輕聲推開了。
“有暗器!”抬眼間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直撞而來,門口那人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卻還未及讓開,便被那冰涼感刺激得一蹦三尺高。
“好冷好冷,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