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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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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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怕麼?十五歲,孤身一人背井離鄉,到那麼一個陌生的地方,從最底層爬起,要得到那人的信任,需吃多少苦才能做到!那是無風連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你卻因為我的害怕而一肩扛起了,你說過,總有一天,你會回來,可是現在呢?現在呢——
宮牆之外的馬車上靜靜的放著兩具棺木,被大雪覆蓋,成了炫白一片。無風因奔跑而喘著粗氣,當那棺木撞入眼簾的一剎那,他的雙眼下意識的一閉,然後退回了牆邊。
“無風!”雲嵐伸手抓住了他,他卻只是無力的搖了搖頭,甩開了雲嵐的攙扶。
八年了,自己等到的,竟就是如此一個結果。
緩緩走到那靈柩前,伸手拂去上面厚厚的雪花,無風有些恍惚的道:“為何……會有兩具棺木……”
雲嵐站在他的身邊,看了那兩具棺木一眼,將頭一仰,抑制著眼中淚水,輕聲道:“虎賁說,墨淵拿到朱雀尊後,令他們帶著東西離開,自己卻又折返……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雲嵐哽咽著立了許久,才又道:“另一具棺木中的人是政王身邊的親衛邱壑,在韓國,與墨淵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便是為了這人,才回去的嗎……”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打在棺木上,融化了冰冷的雪花,無風喃喃自語著,突然口中一聲大喝,竟不顧一切的要去揭那棺木的蓋子。
“無風,放手,棺木已經封了,你在做什麼!”
“放開我,我要看看他,我要問問他,那人難道比我重要——比他唯一的弟弟,比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還重要——他為何還要回去,為何還要去送死——”無風拼命的掙扎著,雙手狠狠去摳那棺木的蓋子,指甲因用力而翻裂,鮮血順著那潔白無瑕的雪花劃出了觸目驚心的紅色。
“墨淵你這個混蛋——你給我起來,你起來,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便不該退縮,那麼現在躺在裡面的人便不是你,該死的人是我才對——你給我起來,起來——”雙拳砸在蓋子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無風瘋了般爬上馬車,卻又被雲嵐一把揪住,甩了下來。
“你冷靜點——冷靜點——”雲嵐反剪了他的雙手,噙著淚水,死命的將他扣在了雪地上。
“士為知己者死!他與邱壑做了八年的兄弟,出生入死便如同你我,若有一天,我雲嵐有難,你會撇下我一走了之嗎?啊——”口中咆哮著,雲嵐在那人耳邊狠狠吼道,無風趴在地上,臉頰緊緊的貼著地面,眼中淚水抑制不住的落下。
若當初鄭淵主選擇自己去韓國,自己沒有因害怕而退縮,沒有被墨淵看到而去求他,這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已經,沒有如果了,便如這不可改變的結局,除了接受,還能怎樣!
車輪再起,馬兒卻被撇在了一旁,無風的肩頭勒著韁繩,拼命的緊咬了牙關,一步一步於風雪之中前行,雲嵐站在一邊,隨著他走了幾步,然後一個大踏步到了他的身旁,將繩子的一頭從他的肩頭拿下,勒在了自己的肩上。
無風沒有說話,只看了看他,然後微微一點頭,兩人便那般拉著馬車,於漫天大雪之中漸行漸遠,載著那沉重的手足情深消失在茫茫雪幕。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們是否還會做出同樣的抉擇?!其實很多事情,無論再給我們多少次機會,再讓我們做多少次選擇,結果都是一樣的!
那一路上餓殍滿地,逃難的百姓於寒冬之中衣衫襤褸,常有人走著走著便倒地不起,望著那蜿蜒蟻行的隊伍,無瑕忍不住嘆息著靠入了馬車之內。
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