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炎沒有再聽下去,他的身子一動,踩著簌簌積雪,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人身邊。
墨黑的發與這潔淨無瑕的地面形成了如此大的反差,身上蓋著一張薄薄的草蓆,半露在席外的雙手緊握著,關節泛著青白,毫無聲息。
顫抖的指尖在那草蓆上寸許之處頓住了,白炎深吸了一口氣,竟下不了決心去揭開,心裡甚至抱著一絲僥倖。
或許是他們弄錯了,付媽媽都說她並未挨近得見,只是聽到那回城的獵戶報信,所以弄錯的話,也並非不可能。
無論有多麼想去否認,卻也無法抹殺那已成事實的一切,當草蓆被揭開的一剎那,白炎的臉色一瞬煞白,身子霍然站起,然後背過去,狠狠的閉上了眼睛。
那已經凍結了霜花的眼眸輕輕磕起,蘇怡靜靜的躺在那裡,悄無聲息。
眼眶一熱,白炎拼命的仰起了頭,卻依然無法抑制那奪眶而下的淚水。
她究竟怎麼了?她怎會死,她明明還活得好好的……
“小侯爺。”那兩人在身旁輕聲一喚,白炎深吸一口氣,甩去眼中淚水,回過身,到了屍首旁邊蹲下。
現場除了自己等人的腳印之外,看不到其他蛛絲馬跡,這幾日夜間都下了大雪,若非是屍首被丟棄多時,便是丟屍者身懷武功,踏痕很輕,再被大雪覆蓋,掩去了一切。
伸手握了握蘇怡的手腕,發覺僵硬的程度並不是很強,然後再去瞧她的臉,只那一瞥,白炎的雙眼再次閉上了。
她的嘴唇呈現著青紫色,指甲也泛著一抹幽黑,很明顯是中毒而亡,可是,她的臉上卻為何……為何帶著讓人猜度不透的笑意,便彷彿,她在臨死之前的那一刻,竟是微笑著的!
“小侯爺,你看這是什麼?”白澤輕輕托起蘇怡的右手,那手握得緊緊,掌心處卻隱隱的露出了一絲流蘇來。
“拿出來!”白炎急切的上了前去,想要將蘇怡的右手掰開,卻因她實在握得太緊,又不敢強行用力,只好一點一滴的慢慢揉著那冰涼的關節,直到那手鬆開,露出了一塊腰牌來。
這個不是——
這不是當初在金翎自己與纏綿從跟蹤自己等人的神秘人身上摸到的那種腰牌麼?沒錯,這質地手感與雕刻工藝,都與當時那腰牌一般無二。腰牌上雕刻著一個政字,當時自己與無瑕、纏綿猜度不透,而如今它卻再次出現,這其中究竟有著什麼聯絡?當初跟蹤自己與無瑕的人,此刻為何會殺了蘇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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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腰牌的質地與手工皆是上乘,看來他們的主子並非泛泛,這手法雕刻,倒頗有些韓國的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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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綿的話一瞬迴盪在腦海,白炎細細想過,雙眸一抬,現出了一抹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