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柔,一會兒讓良辰陪你去選幾匹緞子再做幾身衣裳,天涼了,爹爹讓人做了輕裘,既暖和又輕巧,正好今日剛送來,一會兒你去試試。”
“不去!”冷緋柔咬著筷子,一雙烏黑的眼睛溜溜的望著門外,十分乾脆的回絕了冷秋之的話。筷子在齒間上下晃動,冷秋之臉色一沉,伸手將之拿下丟在了桌間,呵斥道:“女兒家家,如此大大咧咧,看樣子是爹爹平日裡太過放縱你,讓你全然沒了女兒家的矜持,我告訴你,如今你也大了,過不了多久便要尋夫家了,不許再這般調皮,嚇得媒婆都不敢上門了。”
冷緋柔古靈精怪的一笑,起身到了冷秋之身後將他雙肩一抱,笑道:“如此甚好,我便永遠不嫁,陪著爹爹,省得爹爹寂寞。”
“恩,是陪著我,還是氣我啊。”冷秋之故作生氣的冷哼了一聲,剛回頭想要說教,冷緋柔已經一個轉身奔出了門去。
“我去找許諾哥哥玩兒了,爹爹要說教,便去找你手下的呆瓜們,哈哈哈——”隨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冷緋柔身形一晃,眨眼不見。冷秋之走到門邊,看著那一抹水藍轉眼即逝,臉上笑容漸漸消失。
“鴻達。”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身後。
“那人可有訊息?”
鴻達低頭半跪,輕聲回道:“人在金翎便不見了蹤影,屬下還在令人追查,不久前金翎官兵不知為何竟屠殺了近四百無辜百姓,屬下聽說,似乎是在追捕何人。”
“哦?”眉頭一挑,冷秋之含著深意想了想,然後低低一笑,道:“想來是已經發現他的行蹤了,去讓人盯著點,他手中有個好東西,相國府追查了多年,若落在了相府手中,於咱們是萬分的不利。”
鴻達略為遲疑了一下,終還是開口問道:“他究竟是何人?”
“他?”冷秋之笑著回頭道:“他是一個對所有人來說都很重要的人,無論是我們,還是相國府,甚至是遠在數千裡之外的大鄭。掌握了他,便等於掌握了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不必多問,只管去金翎尋找此人行蹤,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回報!”話說完,冷秋之抬步出了門去。鴻達站起身,走到門邊,深鎖眉頭細細去想,卻實在揣度不透那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竟讓自己的主子如此費心,然既相國府也要得到此人,那麼,自己便不能掉以輕心,需全力備戰,以防萬一。
“咣咣咣——”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啊——”更夫甩了甩睡意朦朦的頭,打了個長長的呵欠,然後縮著脖子,看著寂靜的街道嘟囔了兩句,再繼續拖拖沓沓的向前行走。涼風吹過,似乎有什麼東西發出了聲響,更夫心底一驚,身子一陣哆嗦,繼而驚慌的抬眼四看,當發現那黝黑的巷口有什麼閃過時,他的腳步向後一退,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
這附近的街道前不久死了那麼多人,會不會是……
汗毛突然便豎了起來,背脊一片冰涼,更夫發覺自己的手心瞬間積滿了冷汗,他抖抖索索的爬起了身子,然後抓起了梆子和燈籠向後退去,當發現果真有黑影從巷子中一閃而過時,他突然一個轉身拼命的向後狂奔而去。
身後有風聲掠過,似乎那些黑影正追在他的身後,想要索取他的性命一般,更夫的喉間發出了粗重的喘息聲,跌跌撞撞間手中的東西七零八落的掉在了地上,想要叫救命,卻又若被扼住了咽喉一般呼之不出。身後的黑影越聚越多,當他再回頭的一瞬,突然便怔在了原地,因為身後根本空蕩無人,那些黑影便若憑空消失了一般,了無蹤跡,沒有任何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就那麼憑空的……消失了……
“鬼啊——”更夫終於爆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聲,渾身蓄積的恐慌全部化為了那兩個字,淒厲無比的聲音在金翎幽寂的街道上回蕩,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