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時的有鮮血湧出,弦伊拿著浸了藥水的帕子輕輕擦拭著,小酒的臉色越來越蠟黃,小侯爺見狀心急如焚,蹲身而下,抓住了她從被子下露出的手,輕聲道:“小酒,你定不會有事的,你一定要挺住,很快便會過去,我們都在這裡。”
小酒的雙眼無意識的動了動,那種飛針引線的疼痛讓她覺得便要死去,耳中聽到的聲音斷斷續續,似乎很近,又似乎遙遠得在天邊,唯一清晰的便是那雙握住她的手,那麼溫暖,那麼有力,讓她若在沉浮之中抓住了救命的木頭,安心得無所畏懼。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奚昊剪斷最後一個線頭,說了句:“好了。”之時,小酒長長舒了口氣,然後頭一歪,竟便那般沉沉睡去了。
那三人皆鬆了口氣,奚昊直起身子,拭去額上汗珠,因腳步不穩,一退之下竟差點跌倒。
“趕緊將你自己的傷口處理了,我去叫纏綿。”小侯爺身子一動,卻在起身之後一愣,回頭一看,小酒的手竟依然與他的一手緊緊相扣。回身俯下,想要將手放開,卻發現小酒的手抓得極緊,若用力掰開,只怕會傷了她,弦伊見狀忙道:“我去,你再呆會兒,等她夜裡醒了自然便會鬆開,仔細別傷了她的手指。”
“好。”小侯爺微微一嘆,奚昊與弦伊都出了門去,他便那般坐在了床榻下看著昏睡中的小酒,然後又回頭去看了看半掩的房門。
纏綿應該已經給無瑕解開穴道了,他為何一直未曾過來?莫非還在氣自己讓纏綿將他帶走?
想要立刻見到他,就算他生氣,也希望他能在身邊,小侯爺長嘆了一聲,當真是坐立不安,然相較起來,小酒現在更需要人照顧,無瑕定會諒解的。
一整天緊繃的神經此刻終於鬆懈下來,疲憊感排山倒海而來,小侯爺細細看了一下小酒的臉色,發覺她此刻呼吸均勻,臉色也較方才好了幾分,心頭大石放下,撐了一會兒,終於撐不住,靠在床頭閉上了雙眼。
門輕輕一推,一道素潔身影緩緩靠近,到了床頭,先是看了看小酒,然後到了小侯爺身邊蹲下。
無瑕靜靜的望著那人,看他竟渾身溼透的坐在床榻之下睡著,不禁心疼萬分。
那眉目之間的倦意如此明顯,他的頰邊還帶著傷痕,髮髻散亂,衣衫被刀劍割破,露著肌膚,顯著刀傷,這一切都表明了他所經過的那一仗有多兇險,而自己,卻被他保護在了那場戰爭之外。
脫下披風,輕輕蓋在了小侯爺的身上,無瑕看了看那兩人緊緊相扣的手,別開頭,起身離去了。
奚昊的雙手割傷十分嚴重,被雨水沖刷過,又在小酒那耽擱了時辰,此刻傷口處都已經泛白,在埋怨了一番之後,纏綿終於如願以償的將奚昊的手再次裹成了粽子,奚昊卻已經無力與他爭辯,因為纏綿剛給他包紮完傷口,他便已經歪在床頭睡去了。
看著那若小貓一般蜷縮著身子的人兒,纏綿微微一笑,將他扶住,脫去了衣衫,然後輕輕放入了床間。
指尖輕撫過那清秀的眉眼,心底的後怕這才如泉湧出。
還好你沒事,奚昊,你若有何不測,我便無法獨活!
“無瑕!”發現無瑕站在門口,纏綿站起身走了出去。
“奚昊怎樣?”無瑕避開纏綿看了看屋內。
“無礙,雙手割裂我已經包紮好,受了內傷,但細細調理也是無妨的,你去看過白炎沒有?”
無瑕卻突然低下了頭,站了半晌,才幽幽道:“我,要離開這裡。”
纏綿心頭一驚,脫口道:“不行!”發覺自己聲音過大,纏綿將無瑕一拉,到了欄杆旁,低聲道:“你在想什麼?這個時候你怎能走,莫說你的身子未好,相國府的人既然知道你已經回到大晉,此刻不得手,他們也必定佈下天羅地網等著追捕於你,你現在說什麼都不能出去!”
“我能逃避一輩子嗎?冷二叔冷三叔遠在大鄭,弓和昔陽哥哥人在東都,丹陽的冷秋之向來便難以掌控,此刻大晉內憂外患,他定已經蠢蠢欲動!纏綿,無瑕身後有千千萬萬人在等著我,我竟可笑的……竟可笑的以為自己可以與白炎躲在這裡,可以什麼都不去管。今天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讓我看清了事實,原來不是我逃避便能解決所有問題,武氏父子不會放過我們,不會放過跟隨我的人。我太自私,自私得想要逃,想要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纏綿,我定是瘋了,才會不顧一切跟白炎來了,我只是……不想放開他的手,想要跟他在一起,可是……”口中話語頓住了,無瑕緊咬了唇,噙著淚笑了,那笑容卻苦澀得令人窒息。
“無論如何,等明日奚昊醒來再說,你的身子如何自己清楚,無瑕,我不管你說什麼,我只說一句,你想罔顧自己的性命,我纏綿第一個不答應!”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