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他……
這小笨蛋當真幾日不修理便腦子糊成一團了。
看著奚昊離去的身影,纏綿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然後竟一人站在那兀自笑了半天,才一轉身上了樓去。
無瑕已經睡著,纏綿走到床頭,見他陷入沉睡,發覺屋內太涼,便想回身去尋暖爐,卻在一瞥間頓住了腳步,然後慢慢走回,到了床邊俯身而下,輕輕拉開了無瑕身上因輾轉而微微滑落的小毯,只一看,心便被狠狠一揪。
去年無瑕中了奇毒,肌膚潰爛,自己用藥物為他醫治後,他渾身肌膚已經恢復如初,光潔無瑕,沒想到才離開了半年時間,他的身上竟又多了這麼多傷痕,這傻孩子,他究竟知不知道他這樣子會讓身旁的人心痛!
指尖輕撫過那背上的痕跡,感到無瑕的身子微微一動,纏綿頓住了指尖,無瑕卻只是換了一邊臉頰貼枕,然後將手舒展了開來,繼續沉睡。
他的臉頰泛著紅暈,想來,是身子開始發熱了,奚昊剛才如此匆忙,定是去生爐子了吧。纏綿伸手將小毯向上一拉,卻在不經意間瞥見了無瑕腕間那道已經淡不可見的疤痕。
那是?!
心若被重物所擊,纏綿屏息靜氣,湊到無瑕的頰邊,輕輕翻轉了他的手腕,細細看著那道傷痕,然後眸中一寒,一股戾氣衝上了心頭。
他竟如此對待了自己,那傷痕預示著他曾經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他是誰,他可是肩頭滲血都不會彎下脊背的公子無瑕,究竟在自己離開大鄭後的這半年時間裡,他都經歷了些什麼?!竟會被逼到如此境地。
想到當初鄭澈軒信誓旦旦的說不會讓無瑕再受到傷害,纏綿便覺得一股無名火起。聽說那人已經登上了大鄭的皇位,坐擁了整個大鄭天下,無瑕為他做了那麼多,他卻為何讓無瑕傷到了如此地步?!
心中怒火燃燒,弄出的動靜便不由自主的響了幾分,耳聽有人在身旁,無瑕蹙了蹙眉頭,睜開了雙眼。
眼中那人溫潤的眸子帶著自小到大始終如一的疼惜靜靜的望著自己,讓人安心。
“纏綿。”聲音因發熱而泛著一絲沙啞,無瑕依然趴著身子,對著纏綿露出了微笑。
纏綿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又用指背輕輕摩挲著他緋紅的臉頰,想用自己指間的涼意給他一絲舒適感,有些氣惱,卻更多的是疼惜,口中輕輕道:“你這次不能再跑了,安心養病,否則我饒不了你。”
無瑕伸手抓住了他的指尖,笑道:“知道你最疼我了,怎捨得如此兇我,纏綿,你沒事太好了……”
“傻瓜。”
奚昊站在門外,手中捧著暖爐,透過未曾完全閉合的門縫靜靜的看著門內那兩人,眸中突然便落下了淚來。雙手在輕輕顫抖,那小小的爐子便若有千斤重一般,讓他挪不了步。身子彎下,將爐子放在了門邊,奚昊轉身離去了。
弦伊與南宮熱河入谷之時已到暮色十分,見纏綿果真無礙,弦伊開心之極,放下東西便去張羅著做飯,南宮熱河跟著去打下手,小侯爺則到了無瑕房間,一直守著他,直到弦伊叫眾人吃飯,才輕聲喚了無瑕,讓他穿好了衣衫,出了門去。
“奇怪了,奚昊去了哪?”纏綿站在門邊抬眼四望,見奚昊竟不在屋內,不禁有些心急,大聲叫了幾遍,見引得大家都有些不安,忙一笑道:“我去找,他定離得遠,沒聽到。”說完返身下了樓,徑直奔了水潭而去。
水潭旁果真有一道身影,正靜靜的望著水面發呆。
聽耳畔響動,奚昊霍然起身,見是纏綿,忙向回一奔,道:“吃飯了嗎?大家都在等我嗎?我這就回去。”
纏綿沒有說話,在奚昊經過之時一拉他的手臂,沒有回頭,只輕聲問道:“你究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