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熱氣依然逼人,林中小道立著兩個身影,望著那漸漸遠去的馬匹痴然。
“公主……”小蝶兒輕聲喚著那人,感受到她拼命抑制的顫抖,伸出雙手緊緊將她扶住,難過的道:“公主為何要讓公子離去,公主腹中的孩子再過幾個月就要出世了,怎能讓他拋下你們母子。”
“小蝶兒,有些事,你永遠不會懂。”兩行晶瑩的淚珠順著佰茶的臉頰落下,看著她生命中最為重要的男子越來越遠,終消失不見,她終於忍不住捂住雙眼哭泣了起來:“他終究是要走的,他怎是甘於平淡的男子,我如此自私的將他綁在身邊,我能夠感受到他每日焦躁不安的痛苦,可是我選擇不去聽,不去看,我以為這樣他就能永遠留在我身邊,但是這次是無瑕公子要他離去,他需要他,我怎能再抓住他不放開,若我這樣做了,他會痛苦一輩子,我也永遠不會開心……”
“公主!您為何這麼傻,您需要夫君,孩子需要爹爹,您為何不為自己爭取——”
“他會為我珍重的,小蝶兒,他說過,無論他在哪,他都會為我和孩子珍重,他會好好的活下來,一定會再回到我們身邊,一定會,一定會……”
男子的背影早已消失在視線,那落著淚水的女子卻依然痴痴的站立,雙眼望著那人消失的地方,一直,一直,便彷彿,他還未曾離去!
整張桌子都是碎裂的紙片,坐在桌旁的那人兒執拗的將那碎片拼了一次又一次,風吹過,將那些許好不容易拼接到隱約看到字跡的紙片吹散,也將那人兒眼中噙著的淚水吹得落下。
返身將窗關好,無瑕走到桌旁,再次慢慢拼接,弦伊伸出手,卻被他一擋推開,沒有說話,卻十分固執阻擋著弦伊的幫忙。
“公子,你已經拼了一個晚上了,雙眼都熬得通紅,這信撕得如此碎,根本就已經拼不上了,公子——”
無瑕沒有應她,依然尋找著那一小片一小片能夠銜接起來的地方,弦伊見狀難過的抬起頭,抑制著眼中的淚水,輕聲道:“小侯爺出事了!”
無瑕捻著紙片的雙手微微一頓,然後抬眼望向了弦伊:“你再說一遍。”
弦伊使勁的吸了吸氣,別開頭,不去看他:“小侯爺捲入命案,被扣押在大理寺中,想來,已有些時日了。”
胸口一痛,無瑕回身撐在了桌旁,看著那滿桌碎屑,怔怔的愣了神。
白炎!白炎!
纖長的十指扣在桌面,無瑕突然瘋了般撥弄著那些紙片,希望能從中找到隻字片語,想要知道那人此刻究竟情形如何,可是,無論他怎樣努力,都無法從那碎屑中得知任何訊息。
不,不可能,白炎怎會陷入如此困境,他是那般敏銳有智慧的,怎會被捲入命案,還被扣押在大理寺中,大理寺是什麼地方,一旦進去了,想要出來簡直難如登天。
無瑕搖著頭,不願去相信弦伊所說的話,看著那碎屑一堆,突然靜了下來,站起身子,伸手將紙片推散,然後一聲不吭的再次拼接起來。
弦伊站在一旁,看著那人在燭光下執著的面容,難過的輕嘆一聲,走出了門去。
無瑕垂著頭,安靜得不可思議,便彷彿這世間除了指尖下的碎屑,一切都已經不復存在了一般。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無瑕將指尖拿開,雙眼因疲倦已經刺痛無比,模糊的視線中漸漸清晰了幾行小字,白炎熟悉的筆跡躍入了眼簾,將他的雙眼打得驟然緊閉。
刺痛感漸漸消失,無瑕再次睜開了雙眼,想要伸手去撫摸那人熟悉的字跡,卻在咫尺之間頓住了動作,不敢碰觸,害怕好不容易得到的那一絲絲資訊在自己的指下再次消失不見。
無瑕吾愛!
白炎一切安好,勿念。
未能常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