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膝跪地,瑜琳一步步跪行到了爺爺的身旁。
手顫抖著撫上了爺爺鬢角發白的發,慢慢的理順那紛亂的白絲,瑜琳含著淚,呢喃著:“九原五年,東都一年,爺爺,瑜琳有六年沒見過您了,您看您,頭髮都白了,瑜琳不孝,您活著未能盡孝,現在終於能帶您回家了,爺爺,咱們回家,瑜琳帶您回家——”那哭泣到最後終於無法抑制,瑜琳撲在爺爺身上,喚著那再也不會睜開雙眼的親人,一聲一聲,碎裂人心,身旁的將士皆無法忍受的別開了頭去。
莫寒伸出雙手,從身後緊緊抱住了那悲痛欲絕的戀人,想要拉開她的雙手,可是,那雙手如此用力,拉扯著趙括將軍的遺體一併左搖右晃,死不鬆手。
“我不要放開,莫寒,你再看看,或許爺爺沒死,或許他沒死,他還會像以前那樣叫我小琳兒,還會溺愛的看著我吃桂花糕,還會捏我的鼻頭,讓我不許對你使性子,他說過,他要看著我們成親,他還要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他說過的話不會不算數,他怎能讓我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就走了,我不信——我不信——”
雙手終於在拉扯間鬆開,莫寒緊緊抱住瑜琳,讓身邊的將士將趙括將軍的遺體抬出了門去,瑜琳返身撲入他的懷中,哭得不能自已。
“別哭,你還有我,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陪著你,無論生死,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莫寒緊擁著懷中的女子,撫摸著那墨黑的發,輕拍著那削瘦的肩,心中湧起了撕心的痛楚。
這一切,我們都會討回來,一定會的,一定會!
“容博,我要護送將軍的靈柩回雲霧山莊,你小心看著小侯爺,定不能讓任何人靠近了他,我安排好一切會馬上趕回。”
“少主放心,我們會看好小侯爺的。”
素縞白紗,已經完全失了神的瑜琳被莫寒擁在懷中帶起躍上了馬背,那一行浩蕩的送葬隊伍從大理寺出發,向著雲霧山莊的方向而去。
容博站在門邊,目送眾人遠離,然後返身回了大理寺中。
太醫來瞧過之後,小侯爺的情況穩定了一些,可是,卻依然在昏迷之中。
容博拿起帕子擦去小侯爺額間細汗,看著他那眉頭深鎖之貌,不禁長嘆了一聲。
此案簡直毫無頭緒,武相既然有意陷害,又怎會留下證據。若一直無果,小侯爺豈不是要跟趙括將軍一樣,自此便要被囚在這大理寺中?
口中長嘆,容博坐在床邊,看著床中男子,輕輕搖了搖頭。
就在一天前,他還是那般意氣風發,卻不料才一夜,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太醫說,他的腦中只怕有淤血,可是,已經喝了兩劑藥了,為何絲毫不見甦醒的跡象?
“唉!”一夜未睡,倒有幾分倦怠,容博揉了揉肩,起身活動了一下,正此時,聽門外有人說話,不禁眉頭一皺,出了門去。
武飛雲站在院子中,見容博出來,冷冷一笑:“莫將軍果然心思細密,留了自己的人在這裡,小侯爺可有醒來,本少爺特地來看看他。”
“飛雲少爺請了。”容博將手一拱,語氣十分不善,站在門前,絲毫不讓:“小侯爺擔不起飛雲少爺這份問候,皇上有旨,事情徹查之前,任何人不許動小侯爺分毫,飛雲少爺不會想挑起事端吧。”
“自然不是,本少爺是誠心來看小侯爺的,容副將,現在是大白天,大理寺守衛看著本少爺進來的,就算要動手,我也不會蠢到這個地步。”最後那句話卻是貼著容博的耳畔所說,容博聽了那話,氣憤難忍,卻正如武飛雲所說,他並未挑起事端,倒是動他不得。
“本少爺聽說小侯爺至今未醒,所以帶了位好大夫來給他瞧瞧,容副將大可以站在一旁看著。”武飛雲說完將手一揚,他的身後跟著一人,身形小巧,一張臉極其普通,低垂著頭,隨著武飛雲的招手走到了房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