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剛才那姑娘模樣倒似乎有幾分眼熟,好像的確在園子裡見過,可是,若果真是園子裡的姑娘,憑她那姿色,自己怎會不讓她出場子。
腦中突然一閃,老鴇腳下一個趔趄,撲倒在樓梯旁,然後身子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苦了!
老鴇抬頭去看那高高的樓梯,欲哭無淚。
自己終於想到她是誰了,不對,不應該說她,而是他!
要了人命的孟小侯爺哪!
老鴇恨不能掘地三尺將自己藏起來,當初小侯爺府傳出訊息,侯爺夫人要給小侯爺娶親,那動靜可鬧得沸沸揚揚,東都適齡的大戶人家誰人沒踏過小侯爺府哪。偏有一日,這小祖宗為逃婚,跑進了這暢春園,不但藏在這裡,且扮成了女子,當真將整個暢春園鬧得雞飛狗跳,只差拆磚揭瓦,大廈傾塌,好不容易後來被人帶了回去,卻讓整個園子的姑娘們失魂落魄牽掛了好些時日。
這混世魔王怎的又混進來了呀!
老鴇似乎看到了不堪其苦的前景,竟坐在樓梯口抹起了淚來。
但願這次別再鬧出點事來,孟小侯爺在這裡,武相的飛雲少爺也在這裡……
脖子一瞬間涼颼颼起來,老鴇顫巍巍的撐起身子,一瘸一拐的向著自己的房間而去。
鬧吧鬧吧,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趁早的躲起來,保命要緊。
樓下又恢復了喧譁,奚昊被那人帶著進了貴賓閣,進門見早有兩個姑娘在裡面,武飛雲揚了揚手,讓那兩個女子退了出去,然後放開了奚昊的胳膊,示意他坐在一旁。
奚昊順從的坐下了,將懷中古琴放在桌面,垂眸不語。
武飛雲將身子靠入軟榻,帶著深意緊盯著奚昊,半晌道:“將那曲長相思彈完。”
奚昊將眼一抬,只微微一瞥,又別開了頭去:“子曦在下面彈奏不過是為了生計,輕紗之後不必看盡世間百態,如今面對著少爺你一人,請恕子曦難以從命。”
“哦?為何?”武飛雲帶著一絲興趣坐直了身子。
“高山流水,知音難覓,若面前那人不知我懂我,子曦手中之琴定不會為他奏響。”
“好一個高山流水遇知音,你又怎知我不知你懂你!”
奚昊突然淺淺一笑,那笑容之中卻透著一絲嘲諷,令武飛雲心底一堵,眉間有了不悅之色,將身子再次靠入軟榻,沉聲道:“你笑什麼?”
“當然是你!”奚昊帶著蔑視冷冷一笑:“武相一手遮天這麼多年,致晉國上下動盪不寧,民不聊生,你若知我懂我,倒反而是我子曦之大不幸了!”
雙眼微眯,武飛雲霍然起身,慢慢走到了奚昊面前。
“很好,性子倒倔得很,本少爺,很喜歡!”
那人的臉湊得如此近,讓人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