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琪知道的事情並不算多,只是略微知道一點點風聲,郡縣大人這會兒都在應付上京來的欽差,說是封城令沒解除,他們也甭想從城裡出去。
只是封城的原因不知是因為城中的疫瘧還是別的,但這段時日說什麼不能輕易出門便是。萬一惹了人的眼他們就成了頭鋒,說什麼都不得善了。
這下柳大牛也不再說話,就等著季文琪將話說完。
“這段時日我們就哪兒也別去,別惹了人去,說不好還有人看著我們呢。”季文琪話裡的人包括了不少的人,比如秦家的人,秦管事之類的人還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就等著他們做錯了什麼,群起而攻之。
季管事先是嘆了口氣,讓其餘人都散了,看著神色沉悶的柳大牛道:“你莫要擔憂,怎麼說沈大夫也在身側照看著,你......放寬心便是。”
柳大牛的擔憂他們濟仁堂親近的人都知道,這世事難料也只能安慰一番,畢竟郡縣那邊不下令,他們就算是闖出去也不可能,畢竟這般多的重兵把守著。要真做了什麼上腦的事,官府一查就牽扯到了濟仁堂。
濟仁堂這麼多人,可不能只顧著自己,而不想想別人。不少人家中也有妻兒老小,這命賠不起的。
柳大牛也知道他的意思,沉重的點頭,算是應下了。
“天色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季管事起身離開廳堂前。
廳堂只剩下柳大牛和季文琪兩人,外間的冷風呼呼吹著,季文琪以為柳大牛還想著心事,沒出聲打擾只看著搖曳的燭火。
“你說,我做人是不是很失敗。”柳大牛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季文琪聞言,愕然地轉頭看著柳大牛。柳大牛低垂地頭,從他地角度看不出什麼神情,季文琪斟酌了一番,還是想問上一句:“何出此言?”
“身為一個兒子,成日忙得不著家,照顧不了老孃親;身為一個丈夫,將人娶回家,放置於家中不管不顧,成日在外奔波,讓親孃妻子在家中等著我,我這般還配為人兒子為人丈夫?”柳大牛雙手撐著額頭,語氣帶著幾分沉重。
柳大娘一直一來都很堅強,比一般女子地心智更要堅韌,不然也不會一個人拉扯他長大。可他長大後,時間越來越少,陪著他的時間越來越少,他真的怕有一日,真如他人所說的那般,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對娟秀更是愧疚滿滿,娶了人回家,除了要照顧丈夫還要照顧婆婆。現下她人都快生了,他也不能陪在家中,這丈夫算不算失敗。
“他們知道現下什麼情況必定不會怪你,再說了,沈大夫也在身側,你莫要多心便是。”季文琪從記事以來便是一人,他不能體會柳大牛怎麼想的。
他沒妻兒老小,不過孤身一人。最為重要的人便是季管事,他沒辦法切身體會柳大牛的感受,自然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最大程度上來安慰他。
柳大牛半晌沒說話,最後就著一股冷風,直起身子抬起頭來捋了一把臉,聲音乾澀道:“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季文琪不知道這人是想開了還是沒想開,看著他大步流星的走遠,無奈的聳聳肩,看著外頭黑漆漆的院子,一個人把茶盞裡涼透的茶水喝乾。
天還沒亮透,黃嬸趁著黃家人都沒起身,一人悄悄的往灶房走去。將藏在角落裡的藥罐子拿出來,忙著生火煎藥。
黃嬸一邊生火一邊想著,“這般做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怎麼看著都像是做賊心虛的。”
她忙著想事,自然沒注意到灶房門口的人。
蔣蜜是被三急給憋醒的,她想著外頭太冷不想起身,直到聽見外頭傳來的動靜。她想著這麼早怎麼還有人起身,好奇心過大也跟著起身了,開啟門縫便看到小心翼翼的黃嬸。
那一刻,她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跟上去看看。
結果跟到灶房,發現黃嬸就是為了煎藥。怪不得這陣子總能聞到一股子苦澀的藥味,又見沒人說喝中藥,便以為是自己聞錯了。
現下是真相大白了,原來是黃嬸在偷偷煎藥喝呢。煎藥就煎藥,為何還要偷偷摸摸的,必定不會安什麼好心思。
蔣蜜這麼想著,又躡手躡腳的回了屋去。她要把這件事告訴孃親,孃親必定知道她這事打什麼小主意。
“娘!”蔣蜜推搡了幾下沉睡的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