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幕半垂,晚風帶著雨後的溼潤,樹葉搖曳帶下些許的雨滴。沈元瑤提了提背上的簸箕,步伐加快往家裡走去。
遠遠看到沈家煙囪升起炊煙,剛走到沈家院子前,就聽到沈元瑤的大嫂賈秀麗罵道:“沒爹沒孃的小兔崽子,啥活都不做就等著吃。”
“秀麗,嚷嚷個甚。”覃花的聲音隨後響起,“三丫準備歸家了,聽到了還不知怎的想。”
“隨她怎的想,地都不下,就帶著個小兔崽子成天搗鼓個藥草,想什麼樣子!”
覃花聽這話也不再吭聲,她軟弱了半輩子,賈秀麗怎麼說都給沈家生了倆大孫子,沒功勞也有苦勞。她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不搭理就是,比起女兒沈元瑤,自個的大兒子和倆孫子比較重要。
沈元瑤就站在院子外聽了個完整,簡直是要被她這嫂子給氣笑了。她一個月前從這具身體裡醒過來,沒發生之前,怎麼都想不到穿越這種事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回到古代就無所謂了,還帶著個小拖油瓶,唯一值得安慰點的就是附贈了一個空間戒指。
她從歸家至今都會給點銀錢貼補沈家,她不過上山採藥,回來聽了這麼一兜子的話,要不是今天聽了個正著,還真不知道她嫂子就這麼說話的。
沈元瑤還就不信了,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白領,還搞不定這麼個掉錢眼裡的嫂子了。
院門從外被推開,門板磕在籬笆上聲音巨響,賈秀麗猛地一抬頭,看到沈元瑤半隻腳跨進院子,另一隻腳穩穩踩在院子裡,心下訕訕,開口道:“三丫,今個怎的這麼早歸家?”
“不早點歸家,怎知嫂子就這麼說我家伢子。”沈元瑤勾起唇角,要笑不笑,眼神直接往她身上招呼,“我還久不懂了,嫂子自個偷拿豬肉賣給梁大家,怎的就說我家伢子偷吃。”
賈秀麗臉上一陣紅一陣黑的,半晌都說不出話來。覃花見兒媳婦臉色不大好看,上前拉著沈元瑤的手就要往裡走,邊走還邊道:“別說你嫂子了,今個上山沒摔著吧,我這心老不安生,見你沒事就安心了。”
“娘,我沒什麼事。你要多管管嫂子,我現在更沒事。”
沈元瑤不露痕跡的甩開了覃花的手,她歸家時間不算太長,但這一個月她也算是看清這母親的心,簡直就是偏到沒邊去了。
眼裡就是大兒子和倆長孫,今晚要是賈秀麗訓斥的是她那倆大孫子,還不跳起來開罵,見是沈元瑤帶回來的伢子就放任不管,這種事情發生多了,哪怕是親生女兒都會寒心的。
“姑姑!”柳安逸看到沈元瑤歸家,從院子裡鋪著的涼蓆上蹦了下來,直接掛在了她身上。
沈元瑤看著滿眼慕孺和委屈的柳安逸,一股子火氣生生往下壓了一半,般抱著他往院子的涼蓆走去。
“娘,還不做飯,等會爹歸家沒吃上飯,又該說了。”
賈秀麗講小姑子不是還被人抓了個正著,現下心裡還虛著,見婆婆幫著她說話,小姑子連個眼角風都沒給自己,沒有抓著她剛說的話,心下一陣暗喜。
這小姑子果然也是個和婆婆一樣軟乎的人,好欺負。一個大姑娘帶了個伢子歸家,說是養父的孫子,誰知道這幾年都發生了個甚。
她這麼一想,心裡還理直氣壯起來,越看這小姑子越不順眼。
沈元瑤幫著覃花打下手做晚飯,飯菜剛上桌,沈厚牛和沈弘光剛好歸家,一家人團團坐著吃過晚飯。
“姑姑,今天下大雨,藥草都被淋溼了。”柳安逸睜著溼漉漉的大眼,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扣著墊坐的涼蓆,心虛道:“我收不完,就被淋溼了。”
沈元瑤看了他一眼,安撫的拍了拍他的髮髻,眼神直接掛在賈秀麗身上。她非常清楚的記得,今早出門前知道有人在家裡,特地拜託了賈秀麗幫忙看著點。
“哎呀,我這不是還要看著倆跳猴麼,哪得空去看你這些藥草。”賈秀麗絲毫不怕沈元瑤,頂著這目光尖著嗓子回道:“那藥草溼了也就溼了,明個的日頭一定很好,再曬上一天也能用。”
沈元瑤被這麼句話給噎住了,就連柳安逸這麼小的人都知道,這藥草被雨水淋了就沒用了,她這一個月來的忙活就全報廢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