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立在一側的於期倒覺得自己是否來的不是時候了,“咳咳”他清咳了兩聲,打破這一副鸞鳳和鳴的景象。直到他們二人抬起眼看他,他這才找到存在感道:“如今罪魁禍首已除,失憶症便不會加重,只需用幾幅藥安神補氣便可。”
她黛眉輕蹙,直言道:“罪魁禍首?還請公子言明!”
於期不著痕跡地瞄了一眼魏文琰,故作高明地說:“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為何對她的病諱莫如深,魏文琰是如此,於期也是如此,莫不是她害了什麼絕症?
於期見她這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只好啟唇道:“過慮傷精,多言傷氣,久視傷神,王妃切忌思慮過度,養精蓄銳方是正道。”末了看著魏文琰啟唇道:“王爺,請吧!”
魏文琰聞聲將她放下來,隨著於期一道踏出了閒雲殿。
她撫著枕邊還有他殘留的溫度,她愈發地患得患失了,也愈發地多愁善感,她似乎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再無睡意,起身坐到妝臺前,手執桃木梳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黑亮的青絲。病了這許久,鏡中的人面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她勾起一抹蒼白的笑,低喃問鏡中的人:“是他變了,還是我要的太多了?”
回答這一個問題的只有窗外此起彼伏的蟬鳴,叫的人心裡愈發地煩悶起來。
她起身換了一襲月白色刺繡妝花長裙,揀了一條月白色的髮帶將鋪洩至腰際的長髮利落地挽起。她將架上的長劍拔出,劍身極薄透著鬱郁的寒光,叫人望而生畏。只見月白色的身影如同飛燕一般輕盈,隨著一陣風起,她鬢邊的發拂到眼前。她手腕輕輕轉動,長劍隨勢而動,猶如電閃雷鳴之勢,院內瞬時落了一地青翠的樹葉。許是夏風亂了她的眼,思召彷彿看到了以前的獨孤慕語,年少意興風發的她。
這時從屋頂落下一個蒼色的身影,那人手執一把烏木骨折扇,對上她凌厲的劍勢。她不欲與他糾纏,擺動腰肢飛身踏到柱上,那人旋即追趕上去將她攔腰抱著從高處旋落。禤逸嘴角總是噙著一抹邪笑,看得她心裡發毛。她將劍柄頂到他的胸前,從他的懷中掙出,劍隨著她手腕擺動削斷了禤逸的一縷青絲。
思召耳邊此時還盈灌著梭梭的風聲,見那二人停了手,便要上前去。隨著她手中衣袖的擺動,長劍正中她手中的劍鞘。思召會意不再上前去,走到遠處的簷前看著。
禤逸拾起地上那一縷青絲,面露慘狀道:“斬青絲,斬情絲,你我的情緣還未開始你便狠心剪斷。”說罷便又要上前,她往後退了一步,冷若冰霜的眼神將他生生凍在此地。
他開啟摺扇自顧自地扇風道:“相識即是緣,慕語妹妹何必橫眉冷對,著實是傷逸的心啊!”
“放肆!”她面露怒色低喝道,她方才就該一刀砍下他的脖子。“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冷冷地落下這句話便轉身走去。
禤逸卻快步地走到她面前,臉上換上了冷峻的神色:“聽聞穆親王妃勇猛過人,逆賊四王爺正是拜在你的手下,逸心生佩服!人人都說穆親王妃是商賈之女高攀穆親王,依我看來,倒是穆親王高攀了你!”
“沒錯,得妻如此,是本王的福氣!”魏文琰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身著一襲青白色長袍穿過長廊,徑直地走上前挽起她的手。輕輕地搓著她清瘦的雙手低喃道:“手這般的涼,為何不再歇會。”她一雙含水的眼眸直直地看著他道:“躺得久人都愚鈍了,活動活動。”
禤逸看著這景象心中不免低嘆,看他禤逸時如臨大敵,看這魏文琰時卻是情意滿滿,叫人好生失意。嘴角噙笑道:“穆親王夫妻二人當真是鶼鰈情深,叫逸羨慕不已啊!”
魏文琰看向面前的禤逸啟唇道:“公子若是來拜訪大可從正門入,何必飛簷走壁而至。”
“下次!”禤逸的聲音隨著他的身影飄散在空中。
“慕語,此人日後千萬要避著!”他定定地看著她道,她微微頷首悶聲道:“嗯!”
他將手伸到她的鬢後,食指微微一挑長髮鋪洩而下。他將髮帶攥入手中,呆呆地看著她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把手背到身後,眼神飄忽地啟唇道:“哈哈!怎麼解開了呢!”說罷似乎想要贖罪一般,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攏著她散亂的長髮。
她不禁剜了他一眼,這人怎麼......先前心中的鬱悶之情頓時飄散到了九霄雲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