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陽不說還好,這一說她才恍然大悟急忙欠身道:“臣婦糊塗,舊事都忘了個徹底,言語失禮之處還請陛下恕罪。”
“人能活著便是萬幸,舊事已矣,來日才是要緊。”魏文初急忙說著又示意侍從搬了椅子放到她腳邊,無微不至的樣子。
獨孤慕語也才能從他二人是青梅竹馬之事醒過神來,自然也想通了適才陛下何以對她說這些個話。可她心中未感欣喜,更若千鈞加身,沉甸甸的。
這時景雯已攜著一襲青衫的魏其琛入內,只見他端端正正地跪下道:“兒臣見過父皇,母后。”
獨孤慕語見到他適才知曉何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獨孤慕語自覺修兒模樣是頂好的,可他的模樣卻讓人一見難忘。
嘉陽起身擁著魏其琛笑道:“來,快些穆親王妃和你宴修弟弟。”
魏其琛又朝著她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禮,獨孤慕語急忙起身回禮,她至今仍在雲裡霧裡,目光仍難從他的身上移開。
到底是在深宮裡長大,又身為太子,魏其琛早早地學會察言觀色隱藏心緒。但是看到與他一般年紀的修兒後還是露出些許欣喜之意:“母后,宴修弟弟日後可常常進宮與兒子作伴嗎?”
嘉陽適才露出欣慰的笑道:“那是自然,還有一位妹妹,日後她也可與你做伴。如今你可歡喜?”
“歡喜,兒臣一早便在皇祖母宮裡見過宴修弟弟,兒臣那時就盼著他能時常進宮。這宮裡的奴才只會一昧地順從兒臣,個個都像木偶一樣,兒臣不扯一扯他們都不會動一動。”魏其琛說罷努了努嘴,十分委屈的模樣。
“琛兒你身為太子,理應以萬民生計江山社稷為首要,而不是整日想著如何尋歡作樂。你七皇叔一早便遞了摺子要立宴修為世子,不日後他便承穆親王爵位,你二人註定不能與尋常人家孩子一般的,可明白?”
魏文初言辭具厲地說罷,魏其琛臉上淡淡的欣喜頃刻間了無蹤影,像被烏雲遮住了僅有的日光,暗無天日。他依舊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兒臣明白,兒臣與宴修弟弟一處定會相互勉勵。”
“嗯,你知道便好。”魏文初點點便靠回軟墊上,神情慵懶地閉上眼假寐。
修兒在一旁始終不做聲,魏其琛不時看向嘉陽似乎要說些什麼,魏文初懶懶地啟唇道:“只管去玩就是了。”
魏文初的話彷彿一道赦令,魏其琛應聲便上前朝著修兒伸出了手道:“走吧。”
修兒回頭看了看她,得到允准後依舊沒有伸出手去。魏其琛也不惱,徑自收回手便率先走去,步子也比來時輕快了許多。
孩子們走後屋裡也只剩下她們三人,刨去那閉眼假寐的魏文初後嘉陽也只管敞開說道:“慕語,本宮聽聞*許多的商客都來了城裡,如今街市上定然十分熱鬧,你可要代我去瞧瞧才好。”
說到這時嘉陽眼裡似有星光在躍動,她極度渴望宮牆外的世界,獨孤慕語是知道的。事已至此,她看向魏文初啟唇道:“陛下,臣婦斗膽請求陛下准許娘娘出宮一日。如若可以臣婦定當隨行左右,斷斷不會少了娘娘半根頭髮。”
都掛滿說罷自己都倒抽了一口氣,嘉陽神色更是十分緊張,她十分意外於獨孤慕語的直言相告,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魏文初更是第一時間睜開了眼,眼底寧靜無波地看著嘉陽道:“皇后想出去走走?”
事已至此,嘉陽索性硬氣地說道:“是,陛下尚能出巡,臣妾自入宮再未踏出宮門半步,臣妾渴盼著外面的世界。”
“既然如此,你為何從未與孤說起,你就料定了孤不會答應嗎?”
“臣妾不敢,臣妾自知中宮之責,不敢擅言出宮。”
“如此孤還要謝過穆親王妃才是,她敢言皇后之不敢。君子成人之美,孤與皇后一道出宮就是,也就無需勞煩穆親王妃侍奉左右了。”
魏文初一語說罷嘉陽隨之露出了明媚的笑,那是經年未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