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樓梯每走一步都會發出了“咚咚”的聲響。
伴著這不大不小的聲響,魏文琰抬起頭望去,一抹黑色的身影鑽入了盡頭的屋裡。
“王爺,看什麼?”俏皮的聲音傳來,正從外頭回來閔旻邊說道,邊順著魏文琰的視線看過去,視線的盡頭只一條空蕩蕩的長廊。
魏文琰靜默地垂下眸,淺淺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香釀。
閔旻掂了掂壺中的分量,輕飄飄的,方才還滿滿的一壺酒,如今已所剩無幾。於是她從魏文琰的手中拿過了只剩半杯的酒:“閔旻只聽說穆親王驍勇善戰,想必是冷靜自持之人,怎能日日酗酒。”
閔旻生母與太后是表姐妹,因著固城與皇城相隔甚遠,閔旻也從未來過皇城。此番太后壽誕將至,特命魏文琰親赴固城去接她來上陽城。
美其名曰特來賀壽,箇中目的雙方都心知肚明。穆親王身份尊貴,如今喪期,若是趁著這個勢頭攀上這門親事,於閔氏一族自然是大有裨益的。
她初見魏文琰,只覺此人英俊有餘。就是性子過份冷漠,這一路上從未見過他展顏。歇腳時不是在靜坐就是飲酒,頹然不已。
魏文琰也沒有著手去拿回閔旻手中的杯盞,因為他又遣店小二拿了壺過來,依舊是旁若無人的姿態自顧自酌。
都說穆親王痴情,怕還沉溺在亡妻之痛中,閔旻一時又說不得什麼。倒是一旁的雲起總算是瞧不下去低聲勸阻道:“王爺,淺酌即可,大飲傷身!”
“酒不醉人,人自醉!”魏文琰抬起一雙死寂的眼看向黑漆漆的門外。
“借酒消愁愁更愁,王爺是糊塗了!”隨著她的聲音落下,閔旻揚起手中的酒潑到了他的臉上。
冰涼的水珠掛了滿臉,魏文琰卻絲毫不為所動。雲起顯然被嚇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著,急急忙忙地掏出一塊帕子。
魏文琰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雲起拿著帕子的手頓時僵住。
魏文琰靜默地抹掉臉上冰涼的東西,長睫輕顫,掛著的水滴子滴落。順著幽深的眼底滑到了冷峻的下頜,在臉上勾出一道長痕。
這樣好似淚痕的一般掛在他冰封的臉上顯得格格不入,閔旻不可否認她的心輕快地顫動著。
魏文琰連一句責怪都吝惜給她,不動如山地坐著。起初他只是輕慢地品酌,現下索性不管不顧地放肆豪飲。
自顧自地斟滿酒杯,又一股腦地倒入喉裡,任由辛辣苦澀的液體燒灼著喉間。可這一切遠遠比不上心口那股灼燒的疼,那有一股常年不息的火焰,日夜不停地燃燒著。
酗酒一詞雲起從未想過會在魏文琰的身上出現,他總是心如止水的。自從王妃死後,一切便都變了。
冷靜如斯的穆親王開始變得暴戾無常,白日遊山玩水平靜淡然,到了夜裡就是無休止的酗酒,徹夜不眠。
雲起只好說道:“閔姑娘,夜已深了,請您早些歇下吧!明日還要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