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眾人可算離開了,竹屋才算是恢復了平靜。舞蓮坐在椅上把玩著一條白蛇,臉上的神情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她總是有著不符合她這個外貌的眼神,極富穿透力的眼神。
她原以為獨孤慕語的身手是不會中了這個小把戲,偏偏事與願違。任憑她活了這麼些歲月,失憶症的人她獨獨見過獨孤慕語,箇中症狀她也理不清。
獨孤慕語做了一個冗長的夢,也是一個重複的夢。依舊是那個血腥的沙場,但是她眼前的黃沙退散了。她看清了馬背上的人,那人有著一張完美絕倫的面孔。每一處都像精心雕刻的一樣,她最記得那雙眼,只看一眼就忘不掉。
那是一雙廣袤無垠的眼,又像是無底的深淵,深深地刻在那張冷峻的臉上,她似乎深深地沉淪在其中了。她只想走近他,接近他,觸控他,佔有他。
就下一刻,她就夠到了他的臉頰,卻被什麼往外拉扯著。她再看到的就是一頂素白的紗幔,以及床沿邊的兩個人。
心如擂鼓,砰砰直跳,她知道是夢裡的那個男人,那個有著致命誘惑的男人,她慶幸她還清楚地記得他的樣子。她看著他們悵然所失的樣子:“咫尺之遙~”
“怎麼樣,可有什麼不適?”舞蓮問道。
見她搖搖頭,禤逸的神情更是複雜不已。他說道:“那你歇著吧!”說著他便和舞蓮一道走出去了。
如此才好,她才好將那個面孔刻到心裡。心頭突然湧起了一個想法,她的腳已經穿好了鞋並走到了桌前。
她翻出了一張宣紙和筆墨,生疏又熟練地勾勒出一個輪廓,然後是五官和烏髮。一切都似曾相識,似乎有人手把手教過她作畫。
李嫂端著安胎藥進來時她正好落下了最後一筆,臉上掛著滿足的笑。這是李嫂頭一次見到她展顏,自然也跟著歡喜。
“夫人畫的什麼?能讓我看看嗎?”李嫂放下托盤說道。
獨孤慕語十分樂意地說道:“你瞧瞧吧!看看可認識這個人?”
李嫂湊上去看,只見紙上描著一個氣宇非凡的男子,劍眉威凜,眼眸深沉。身著鎧甲,手持長劍,看樣子是一個將軍。
李嫂先是搖頭道不識得,而後讚賞道:“夫人描的這將軍氣宇軒昂,是我除了禤大人外見到最英俊的男子了。”她又頓了頓後道:“是截然不同的兩人。”
獨孤慕語以手託著腮問道:“如何不同?”
其實她知道是天差地別的二人,可她就是想從旁人口中聽到對於他的讚賞。
李嫂若有所思地答道:“禤大人面貌是頂好的,亦正亦邪的模樣,卻也平易近人。這位將軍不苟言笑的,便是生得這般英俊,都叫人望而卻步。”
獨孤慕語不禁失笑,望而卻步?她瞧著卻只想再進一步。
腹裡的小人突然又動了幾下,她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又怕是痴人說夢,夢裡他看著她的眼裡是溺死人的柔情。她從未信過孩子是禤逸的,這時卻以為這孩子是他的,一個夢中人的。
她當然沒有說出心中可怕的妄念,收起了畫道:“李嫂,關於此畫我希望你不要對第三人提起。”
李嫂點點頭把藥遞到了她的手裡,她無比討厭這碗黑糊糊又散發著苦澀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