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甘小棠還昏睡著呢,就被裹著披風抱到驢車上,餘下幾個也是一樣的抱著上車,劉三娘看著笑說這一車的小豬崽。元娘聽見動靜醒了,但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劉三娘說,“去睡吧,平日也不起這麼早,今日是就著他們的車回去才起早的。”
元娘點頭,但也沒回去睡,等他們走後就坐在廊下發呆,早上甘二先出的門,她看見後像受了驚的兔子,轉頭就奔向房間房門緊閉,等甘二出去了,她才又出來。
甘小棠晃盪晃盪著醒來,睜眼是一片黑,小手扒拉兩下將蓋著眼睛的披風扯開,才看到灰濛濛的天,鄒小戲抱著她小聲說,“孃的乖乖醒來了。”
甘小棠的大眼珠子東瞅西瞅,看見的不是天空,就是別人的背,礙於視線太矮,甘小棠掙扎著要鄒小戲豎抱起她,視野一下開闊了,這個時候已經出了城門,一眼望過去就是連綿的水田,這時候已經收割完畢,只有稻草還留在田裡,有放牛的悠然走在田間。
“娘。”甘小棠喊道。
“牛,那是大水牛。”鄒小戲跟她說。甘小棠自然是認識牛的,她只是驚訝,這阡陌水田和她從前採風時路過的水田並無不同,除了路的區別。
說到路,明明這麼寬一條路,爹怎麼只走邊邊上,多彆扭啊。她不知道,古時候這路啊不是什麼人都能走的,達官貴人才能走主道,升斗小民只能走邊邊上。
甘小棠知道自家有輛驢車,爹和阿翁每日趕著車出去殺牛殺豬,然後又駝著肉回來,現在爹坐在前頭趕車,阿翁坐在車尾,她娘和阿婆,還有春姐都是側坐在板車邊上,中間的空地裡睡著她三個哥哥。
甘小棠醒來後又走了一刻鐘,拐了一個彎,這會可以走路中間了,不多時到了一個村子邊上,一塊很大的空地上搭著只有房頂的棚子,有兩個大灶,此時已經熱鬧喧騰,牲畜叫聲和人聲都化在熱水的霧氣了。
甘屠戶跳下車,拎起身邊一個一米長的箱子,“你先送她們到家去,我先準備著。”
“就我們自己走過去也行。”鄒小戲說。
“帶這麼多孩子怎麼走,讓老大送一下,也沒多遠。”劉三娘說。
甘小棠好奇的想往那邊張望,鄒小戲捂著她的眼睛不讓看,“那邊不能看,看了要嚇著的。”
甘小棠突然明白過來,這可能就是阿翁和爹工作的場地,屠宰場嘛,簡陋版的。於是乖乖的窩在鄒小戲懷裡,不往那邊看了。
又走了一里地才到一個木門前停住,劉三娘下去開了門,屋子跟城裡的屋子差不多樣式,只是中間的空地比城裡大了不少,甘大把還睡著的人抱進屋,甘小棠要下地,鄒小戲囑咐她不要亂跑。
甘大趕回去殺豬,鄒小戲讓春姐自回家去,“趁著這些時日好好在家休息,不用過來,做乾菜這事我和婆婆就能做。”
“回家哪是休息,只怕比在主家還累。”春姐雖然這麼說,顯然也是歸心似箭,包裹早就拿在手上,“等會我就讓我家猴兒過來陪八郎他們玩耍。”
人都走了,院子安靜了下來,也沒安靜多久,劉三娘和鄒小戲都是麻利的人,這時一個人在廚房忙活燒熱水,另一個人拿著掃把開始打掃衛生,先從井裡提一桶水上來將地面打溼,免得揚塵,甘小棠看著她們有條不紊的處理事情,看著看著眼皮子就發重,蓋在眼上,又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