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的這個搞事小分隊,眼下能夠聚集在王邸中的不過劉幽求、楊思勖、田大生,並一個接下來將要派上用場的鐘紹京。
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田大生及其背後那群神都市井尚義之徒們可謂是發揮出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沒有這些不起眼的人能夠不畏兇險的供其驅使,李潼就算有什麼計謀,也根本就沒有實現的可能。
眼下雖然還不可稱一竟功,但成果也是堪稱輝煌,李潼也一直在考慮該要怎麼犒獎這群人。
“接下來一段時間,神都必定多風雨。這群義士們不必急歸,暫且先留外地,最好是能尋機入籍外州,之後再以清白之身陸續歸洛。對了,他們在外有沒有足夠的財貨用度?”
李潼望著田大生,細心問道。
田大生聞言後便點點頭:“此前蘇先生便多支財帛,衣食耗用足夠。”
王府雖然財貨不缺,但一切都擺在表面上,李潼出閣到現在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也沒有經營起太多隱秘的財貨渠道。眼下提供資金最主要的金主,還是隱藏在禁中司宮臺的老太監楊衝。
像是這一次派人送去街使陳銘貞家中的那些禁物,自然都是透過楊衝的渠道運送出來。這也不僅僅只是為了策反陳銘貞,還有後文等待引動,不過因為事涉禁中的楊衝,李潼也不好公開討論,先按捺不提。
“都邑逢此劇變,不知又有幾家悲涼。卑職近日也會勤訪鳳閣故舊,打探一下時局聲訊。”
鍾紹京主動表態說道,他如今也在積極進入狀態,雖然到目前為止,仍然不清楚都邑這場風波真正緣由何來,但透過昨夜喧鬧已經可以料想風波肯定不會小。
鳳閣作為臺省核心所在,肯定也是風浪兇險最為猛烈的地方。如此看來,自己此前被逐出鳳閣,倒也並非是壞事。許多時局大佬都風雨飄搖,他們這些卑職下官能否安然無恙,也真是憑天命。
“打探鳳閣聲訊,倒也不必急於操切。”
接下來鳳閣乃至於整個外朝臺省會發生什麼,李潼也有一個大概的預測,對此也並沒有太大的好奇心。就算能夠掌握細節、有什麼機遇呈現,也不是他現在這小胳膊小腿能夠加以利用、壯大自身的。
他將鍾紹京留下來,主要還是有另一樁更重要的事情吩咐:“此前走訪魏國寺,僧官許我可遍覽經籍。典籤近日可以勤往走訪,我會吩咐王司馬安排人員護從出入。”
之後,他又吩咐劉幽求道:“府中人事瑣細,還要靠劉長史維持縝密,守於謹慎。門儀勿失,邪情不入。不要因為金吾衛街徒退走就言行浮浪,自持懈怠。”
“卑職明白,一定慎守儀軌。”
劉幽求點頭應下之後,又開口說道:“金吾衛街徒雖然一時退走,但還是要防其復來。畢竟多事之際,難免人心浮動,時局維穩,金吾衛之力無可取代。”
就算沒有劉幽求的提醒,這個道理李潼自然也明白。反派死於話多,只有打死的對手才會安。
在他一番構陷之下,丘神勣雖然麻煩纏身,但丘神勣並非單純的南衙大將,還有一個身份是他奶奶武則天的忠狗。
他這一波搞了一次大的,可以說是打了他奶奶一個措手不及。為了維持大局,武則天直接幹掉丘神勣的可能微乎其微。畢竟就連他王府這群人都能看清楚,如果眼下金吾衛爆發什麼大亂子,會讓神都局勢變得更加緊張。
哪怕為了防止宰相們伺機反撲,武則天也應該不會在此際就對丘神勣下死手。
此前的小動作,僅僅只是為了廢掉丘神勣的南衙軍權,讓他不能再仗勢左金吾衛來對自己一家進行施壓。無論武則天相不相信李潼給丘神勣安上的罪名,剝奪其人南衙軍權這都屬於基本操作。
想到這裡,李潼不免暗歎一聲,他的根基仍然太淺,經營的時間太短暫了。否則,單憑他提前洩露掉徐敬真北進這一件事,當中仍有大把潛力可挖,甚至於給他奶奶塑造一個眾叛親離、誰都不敢相信的局面。
至於眼下,他雖然把這個導火索引線點燃,但具體效果如何,只能側身事外等待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當然,除掉丘神勣這個基本目標是一定要達成。如此良機,如果他無動作,已經不叫恬淡無爭,而是懦弱無能,只怕他奶奶武則天都不會看得起他。
有的時候,適當的折騰並不會讓處境變得更加兇險,反而可以表示他沒有什麼城府,有什麼小心思都擺在表面上,讓人可以一眼看破。
當然,折騰也要有一個度,否則就會落為不作就不會死。
傍晚時分,有中使入坊通知,新平道大總管薛懷義塞邊創功,大軍凱旋,歸洛在即,神皇下令在都內凡五品以上勳散爵並職事、供奉官明日都要參加大朝,並具賀表,共慶此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