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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4 枝冠漸茂,迴護近人 (1 / 2)

禁中西上閣側殿中,來俊臣一臉忐忑的等待聖皇陛下召見,時間悄然流逝,他心裡也越來越慌。他自以聖皇陛下爪牙心腹自居,凡有請見,可從來沒有如此多的困難波折。

感覺如坐針氈,自然要思忖對策。趁著宮婢們不注意,他抬手在胸口上用力推按,頓時吃痛得連連倒抽涼氣,卻也拉扯得紗布包裹下的鞭痕傷口再次破裂開,血水緩緩滲出來,很快就連胸前衣袍都印出血跡。

自覺得模樣已經足夠悽慘,來俊臣才滿意的抬起手來,哆哆嗦嗦的擦了一把額頭冷汗,同時心裡暗罵為他治傷的醫師,這麼用心做什麼?傷都快治好了,讓他怎麼能在聖皇陛下面前賣慘?等到出宮,就收拾這傢伙!

如此又過了好一會兒,來俊臣才終於等到宮婢傳告聖皇陛下召他入見,他這才扶案顫顫巍巍起身,並示意旁側宦者上前攙扶,一步一緩的登上西上閣殿堂。

入殿之後,他不敢再如此失禮,垂首趨前,一臉的扭曲吃痛之色。這倒也並不是偽裝,傷口本來就被他自己拉破,此刻行走起來,結痂的紗布戳刺著傷口,自然疼痛得很,衣袍上滲出的血漬也越來越顯眼。

待到行至殿中,來俊臣微微抬頭窺望聖皇神情,待見女皇眉頭緊蹙,心裡自覺一暖,緩緩俯身下拜並語調沙啞道:“臣、來俊臣,叩、叩見陛下,請陛下恕臣失儀失態之罪。”

殿上武則天開口道:“既然自知不能端正儀態,安心在家休養,幾番往來宮苑,是擔心臣格體面丟得不夠盡?”

來俊臣聽到這話,心中頓時一驚,吸氣張口欲言,氣流卻又觸痛咽喉,忍不住連連咳嗽起來,逆氣上湧,直接吐出了幾口血塊,臉色則慘淡如紙,這一次不需偽裝,也足夠悽慘了。

武則天見這一幕,也抬手讓宮婢上前探視,來俊臣則強壓下胸口逆氣,叩首哭告起來:“臣、不過閭里蟻徒,幸為陛下揀選、授以司刑勾奸重任,天恩浩大,須臾不敢有忘……唯以忠勤事君,無懼群眾聲討。本意此身才器、性命俱捐陛下,卻不想沒有喪命事中,反而禍發道左……”

聽到來俊臣充滿淒厲的哭訴,武則天眸光微有波動,但片刻後又變得冷厲起來,轉為冷哼道:“你若行事都在律令之內,會有群眾擅作聲討?河東王何者?皇宗久養、親長殷望的俊秀少流,是你悍臣能以私慾觸之?即便不察自己的過失,哪怕考慮為少王保全仁義時譽,也不該以此形容毀失的姿態行走人前!”

來俊臣聽到這話,更加膽寒,他本以為就算聖皇陛下存心包庇河東王,多多少少也會給他一些安慰,卻沒想到遭遇如此苛刻的指責。

武則天於殿上繼續說道:“你既自知出身微賤,世道微眾入事、登此顯途者能有幾人?忠勤不是應該的?才力捐報,積事有功,朝廷酬你、只多不少!如此恩重,非但不能讓你謹慎勵己,反而滋養出了驕性,連朕的親徒都敢逞私勒索,如此心跡,還能感幾分天恩?勒索不成,還要叫囂殺王全家,朕的倫情所繫,都被你一言斬斷!”

“臣。沒有……臣不敢,臣實在沒有作此厲言……是、是河東王、求陛下明辨,臣真的沒有……”

連番詰問之下,來俊臣已經顧不得再賣慘或是攻訐河東王,連連叩告申辯自己被冤枉了。

可是他這一番申辯,又能取信何人?如果不是自己確知的確是河東王誣陷他,只怕自己都不會相信。

“今日還肯見你,是念你往日任事確有可稱。”

武則天抬手,讓人將河東王舊衣取來,拋在了來俊臣的面前,並冷聲道:“此事此物,予你自警。退下罷,自赴刑司待決。”

來俊臣當然不想退下,可是自有宦者登殿,將他扯出了殿堂。

在來俊臣入宮的同時,韋團兒也匆匆走入李潼所居閒苑,口中疾呼道:“大王,不好了,聖皇陛下召來中丞入殿陳情……”

聽到這話,李潼倒沒有過於驚訝,放下手中書卷,指了指案上涼茶,示意一路跑來、已經一臉汗水的韋團兒喝茶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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