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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3 法劍之下,唯有奸邪 (1 / 2)

皇城中突然衝出的這人年紀四十歲許,身著一襲緋色官袍,眼見雍王親衛們各自抽刀在手,便也不再繼續向前,頓足於幾丈之外,臉上卻並沒有什麼懼色,只是挺身拱手道:“神都下僚,奉命入京,事困於此,有辱君命,無顏歸都,無顏苟活,斗膽冒犯,乞雍王殿下賜我一死,賜我全節!”

郭達見其人身無長物,並無歹意,但冒犯雍王儀駕,也是一罪,喝令衛士上前,將此人兩臂反剪,按壓在地,然後才請示道:“殿下,此狂徒該要如何懲治?”

李潼負手皺眉,打量著這個人,心裡卻沒有什麼印象。聽其入前呼喊,應是來自神都的朝士。行途受此滋擾,心情自然算不上好,特別對方所喊的這番話,更是讓他肝火大動,頓足怒聲道:“狂徒乖戾!我法刀之下,唯奸佞惡賊,豈有全節之士!”

那人身軀被按壓撲倒於塵埃中,但仍極力昂首,大聲喊道:“殿下既以此自許,何以視朝廷制敕為無物!卑職等負皇命而來,屢求不見,殿下儀門之高,更勝宸居天闕!”

此方喧擾,很快便將行臺眾官佐們注意力吸引過來,紛紛觀望何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在皇城行臺之內直犯雍王殿下。

與此同時,左近戶部官廨也有吏員衝了過來,及近看清楚那人面目之後,不免驚聲問道:“裴丞怎麼仍在皇城?昨日不是已經著你歸館,等待行臺傳見?”

那被稱為裴丞的中年人聞言後,不無悲憤的說道:“行臺食料雖豐盛,但飽我口腹,更思神都君臣飢寒!行臺處事拖沓,困我良久,來日傳見,難道就有佳訊傳達?”

眼見周遭聚眾漸多,李潼擺手示意將此人押入就近的戶部官署,並召來戶部吏員沉聲問道:“此為何人?所控何事?”

“此人名裴守真,官居神都太府丞,與鬱林大王同入西京,磋商貢賦事宜……”

戶部官員見雍王臉色難看,心情也是異常忐忑,忙不迭低聲解釋道。

“裴守真?”

聽完這番解釋,李潼眉頭皺的更深,本待勒令戶部自己處理,但在想了想之後還是舉步往戶部衙堂行去,並吩咐道:“著李尚書歸衙,並將行臺度支籍卷取來。”

不多久,一頭汗水的李元素便匆匆返回了戶部的衙堂,登堂便見雍王殿下正臉色陰沉的攬卷展閱,忙不迭上前請罪道:“臣昨日當直政事堂,衙務處理完畢後,未及細查廨倉廡舍,致使奸人藏匿署中,驚擾殿下……”

“此事責任不在尚書,當直令史已經受罰。”

李潼聞言後襬擺手,示意李元素入席。那個裴守真也是膽子不小,兼謀劃多日,趁著近日頻繁出入皇城行臺的機會,將戶部官廨格局仔細觀察,昨夜趁迎送吏員不察,潛回戶部官廨之中,在庫房中藏了一夜的時間,終於讓他等到機會當面發難,將了自己一軍。

李潼心情雖然被搞得很差,但對這個裴守真的膽量也不得不說一聲佩服。按照行臺當下與朝廷的關係,李潼如果橫下心來,直接以行刺之罪幹掉裴守真,朝廷非但不敢追究,反而要遣使慰問,催討貢賦一事則就更加的不敢再作提及。

“把那裴守真帶上來。”

等到李元素也登堂坐定,李潼放下手裡的籍卷,開口吩咐道。

不多久,裴守真再次被押了上來,官袍已被剝除,散發單衣,不無狼狽,但氣性仍然不小,登堂之後,昂然不拜。

“此獠膽氣不弱啊,以身入險,以命離間。若我一時激憤,情不能忍,殺其皇城之內,如何奏達朝廷?方今諸邊賊寇,目我為仇。依李相公所見,此獠究竟是受何方賊寇指使,要赴我刀下,求其賊節?”

李潼見裴守真如此剛烈姿態,便抬手指了指他,並對李元素笑語說道。

李元素聞言後還沒來得及回答,裴守真聽到這話後臉色卻陡然大變,再也不復此前的剛烈強硬,頓足大聲道:“卑職家學、忠義遞授,父子代食唐祿,世荷國恩,此身所許,雖死無悔!殿下憑此相疑,尤甚奪我性命!縱身遭臠割,魂遭百鍊,絕不受此罪孽加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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