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月急追不上,看著兒子身影沒去,心頭一陣慌亂,這孩子感情深埋,雖然平時fang蕩不羈,卻是那認定便不能更改的性子,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令他如此傾心。頸間紅巾隨風揚起,那紅巾仍在身上,是因那女子不肯收下嗎?
回頭去看佰茶,卻見佰茶將身子趴在桌上,眼睛盯著圓盤茶杯,竟痴痴然,陷入了沉思。
“小侯爺——”南宮熱河策馬跟於身後,急急道:“東都密報,因為佰茶公主逃婚,皇上震怒,已經命人直奔成樂而來了。”
“佰茶本就不願和親外邦,皇上只有這一個妹妹,怎會如此絕情。”小侯爺口中不滿,他與佰茶自小交好,心頭自是不願看她受到委屈,姻緣,縱然貴為皇親,卻也無法為自己的命運做主,想到佰茶,繼而想到了自己,不禁胸中抑然,自己與無瑕之情,又怎會被世人所接受,無瑕哪,若你心如我心,縱千夫所指,我孟白炎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小侯爺去哪?”
“心裡煩,出去走走。喝——”一聲大喝,疾風如電,轉眼不見了蹤影。
心裡煩的,可是那人!南宮熱河心中瞭然,長嘆一聲,勒馬而去。
赫博多進犯白山,盤踞在九原城外不肯撤離,佰茶卻堅決不願和親,皇上現在來成樂要人,只怕整個大晉,就此風起雲湧,本來就岌岌可危的皇權,將要旁落他人之手了。憋屈,儘管當今皇上是八歲登基,年幼無知,然現在十年過去,也已近弱冠,卻聽聞依然嬉笑於妃嬪之間,對江山社稷不聞不問,任由左相武凡中把持朝政,實在令人憤然。小侯爺使勁一鐙馬鞍,身子離了馬兒,卻直直撲入了三月的湖水之中。
安靜!水下的世界如此安靜!將那縈繞心頭的一切煩惱都沖刷去了。
然……
那水下,卻有一道潔白的身影。
小侯爺一驚,一串氣泡冒出,他身子一竄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氣,再次潛下。
聽聞響聲,水下人兒動了,那明媚雙眸睜開,就那麼怔怔的望著面前之人,小侯爺卻也呆住了,任誰都沒想到,這水下之人,竟是無瑕!
修長雙臂輕輕一劃,無瑕返身而去,小侯爺一愣神間,雙臂一振,身子如梭,徑直追向那道身影。
那場景如此相似,十年前,為了躲避追捕跳入水中的李炎與靜靜呆在水下的無瑕相遇,十年後,依然是那兩人,依然是靜謐的水中世界,可是那情感,卻已糾纏,再難斬斷!
手臂被拉住,無瑕沒有回頭,身後那人卻任雙臂交錯而過,將懷抱展開,將面前之人緊緊擁抱。
沉淪!那情感,掙扎著,慢慢付出,終難收回!無瑕仰起頭,髮絲隨著水波與身後揚起的青絲纏繞,纏繞!那淚,看不見,因為化在了水裡,終不能分離!
弦伊焦急的等待在外牆的小巷,三月的天氣,涼意依然,可是,每當公子心中鬱結,他都會一個人靜靜的呆在水中,那是從自己遇見他之前,便已經形成的習慣,無論是炎熱的六月,還是飛雪的寒冬,只要是那心中被塵緣困擾,他都會躲藏在那寂靜的水底,彷彿那樣,他的心便能變得平靜,然,每一次的代價都是,大病一場,身心俱傷!
今天為何去得如此久?天色已經暗淡,弦伊心急如焚,當紛沓的馬蹄聲傳來,她急切的迎上去,看見的,卻是南宮熱河焦急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