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飄雪,瀲灩的湖水在鵝毛般落下的雪花中泛起了迷霧,夢幻一如仙境。臨湖的的閣樓上半倚著一道人影,正悠悠的奏著韻律,笛聲亢長幽婉,如泣如訴,那人幽黑的眼瞳中漸漸現出了一絲迷離,彷彿,在看著什麼,又彷彿,只是在賞著天地蕭瑟而已。
風雪驟急,半月軒下來往的行人愈發的匆忙起來,普通百姓為生計努力奔波,求的就是個飽食暖衣,家寧宅定,而這些,又何嘗不是許多人夢寐以求卻無法如願的奢望。
從下而上的腳步打斷那人的笛聲,他沒有回頭,只將手中玉笛一握,看著那蒼茫天地,輕吸了一口氣,道:“午時了,我也該回去了,今日答應兮飛要與她一同去玉華殿燒香祈福,你若有空,也一起來吧。”
紫金色的長袍恰到好處的修飾著那人頎長挺拔的身軀,那象徵著尊貴身份的色彩一如當年般彰顯著他的傲氣,他是翱翔天空的鷹,急流勇退於他所承擔的責任裡,他捨棄了不願捨棄的東西,只因為他所能給予那份情感,叫成全!
時間若流水般不可挽回,他甘於平淡的生活在這座小鎮裡,不去聽,不去看,不去問所有關於那人的訊息,他知道自己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在夾縫中倔強生長,苦苦掙扎的男子,可是,卻也不允許自己再去涉入他的生活,因為,有些痛,比放手更疼痛!
“殿下不問我為何如此匆忙嗎?”
“……為何要問。”答得不痛不癢,卻並不漠然。
“就算是牽連到我大鄭國運,百姓民生的事情也不問嗎?”
“那些……有當今皇上……”
“若國之危難,皇上卻遠在千里之外的晉赫交戰之地,殿下也要袖手旁觀,坐視不管嗎?”
離去的腳步為之一頓,那本淡然的眉宇之間有了無法抑制的動容,鄭贇謙靜靜的站在原地,在子胥郎的一再追問下浮出了一絲苦笑來。
“子胥,你當知道,我已經不能再回去了。”不能再回到那個承載了無數傷痛,卻又充滿了回憶與不捨的傷心之地,因為,這世上已經沒有了燕王,沒有了鄭贇謙,沒有了那個在親情與愛情之中痛苦掙扎的鄭贇謙了!便如當年在亂劍之下“死去”的你一樣,我們都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韓國的蒙驁將軍帶兵八萬已到涼州,子胥知道殿下答應過皇上什麼,可涼州城破,韓軍必定從青川入馬平,直達城陽,這城陽城中,莫非就沒有殿下所珍惜與不捨的東西了麼。”
不,這城陽有著太多讓人珍惜與不捨的東西,這裡有自己的家,有自己所愛的親人,還有……母后的墳!母后她一生好強,雖最終落得連名字都無法刻在石碑上的結局,卻也絕不會允許別國的鐵蹄踐踏在自己的土地上,否則她在地下,會傷心……
“呂臹他,還在晉內嗎?”
“在!呂臹說,無論殿下身在何處,身份為何,同扇門的主子,永遠都只有殿下一個!”
鄭贇謙的身子微微一動,沉默了半晌,才又道:“飛鷹傳書,讓呂臹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韓軍壓境的訊息告知皇上,皇上不在,朝中必定由傅樾言掌控全域性,他雖是武將,卻謀略過人,相信必有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