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怎麼樣?無瑕可是舊疾復發了?我看他捂著胸口,是不是心疾犯了,還是——”
“小侯爺稍安勿躁,公子只是勞累過度,加之寒症反覆所致,並非是從前的舊疾所犯,我馬上去開一副藥,熬了之後送過來服了,歇個兩日就沒事了。”
“呼——”聽罷周大夫的話後,白炎長長舒了口氣,令弦伊跟著出門拿藥,他自己則擯退旁人,默不作聲的坐在了無瑕身邊。
這幾日誰都不好過,不光是無瑕,纏綿也重披戰甲入了陣營,為即將到來的後援大軍做著準備。奚昊的安危牽動著所有人的心,為了不讓彼此難過,大家都閉口不提任何有關他的事情,可不說並不代表便不去想,無瑕責備自己連累了奚昊,纏綿怕他傷心不敢提及,卻又過不去自己的心魔,由此竟生生的疏遠了與無瑕的距離,令他心中更加難過。
白炎知道自己現在勸說無用,面帶憐惜的撫了撫無瑕的臉後,輕聲說道:“我去讓人做粥,等會端來給你,你好好躺著,什麼都不要想,只等我回來好不好。”
無瑕垂著眼簾看著面前的空地,既不說話也不點頭,直到白炎伸手勾起他的下頜這才眸中一閃,幽幽而道:“我也只能躺在這裡,除了等著,還能做什麼。”
白炎不去與他爭辯,細細給他蓋好之後俯身吻了吻眉間硃砂,然後返身離去,無瑕怔怔的睜著眼,也不知心裡想了什麼,突然一個起身下了地。幾日以來重疊的畫卷皆堆在帳角處,他單著身子在那尋了許久,從中抽出了一副卷軸來。
雙眼快速的遊睃而過,腦中聚集的畫卷一幅一幅的展現,便如碎裂的碎片被一點一點粘合,最終成了實物,曾經混亂不堪的線路忽然間清晰可見起來,無瑕驚詫的睜大雙眼楞了一下,突然一個轉身向外奔去。
“做什麼?不知道加衣穿鞋再出門麼?當真一下不看好你都不行。”身子被凌空抱起,無瑕下意識的伸手拽住來人的胸口,正待掙扎,卻立馬老實了下來。
“纏綿……”
“白炎人呢?放你一個人在此胡鬧嗎?”纏綿顯得十分生氣,這幾天他都在盡力避著無瑕,可方才聽說無瑕昏厥過去,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避讓給了無瑕多大的壓力,所以放下手中事務立馬趕了過來,誰知一來就看到無瑕這幅模樣。
“我想到清風會如何佈局了,纏綿,你放我下來,我讓白炎將大家召集起來劃分路線,時間已經很緊迫,不能再耽擱了。”被纏綿放回榻上,無瑕著急的推開被子邊說邊又起身,纏綿沉著臉看著他,在他下地的一剎那蹲身而下,將他的腳握住了。
“穿好了再走,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你比我清楚。照顧好你自己,否則奚昊回來了你也倒下了。”纏綿說完將他的腳放上榻,然後伸手去給他穿衣,一件一件,絲毫不亂。無瑕抿唇望著他,看著他明顯憔悴卻還在強撐的臉,忽然之間鼻間一酸,堪堪的落下了淚來。
“我說過你們不該來尋我,相思谷才是你們該在的地方,奚昊他本性純良,根本適應不了這弱肉強食的戰場,我與白炎之間的聚散離合是我自己的命運,你們不該受我牽連,陪著我來受這種種折磨。”
“這世上有種東西叫心甘情願。無瑕,換做是我和奚昊身處亂世之中苦苦掙扎,你也能袖手旁觀,轉身而去嗎?”
“可是我讓奚昊受到了傷害,一次,一次,不知道哪一次就會送了他的命!”
“他會感激,感激受傷害的那個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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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再往前五十里就是鉅鹿的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