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周光顯的後宮,格外地清亮。
辰讓可以每日在早朝打瞌睡,再不會有人踢她的座椅,她也可以早朝後只批摺子,不必唸書也不必費眼睛去謄寫詩文。
雖然丞相會來查驗謄寫的詩文,她卻一股腦地只交給張玲瓏就是。
說來也巧,張玲瓏的字跡竟與她的差不多,都是狗爬一樣的難看——用來魚目混珠,最合適不過了。
湖心小亭處,辰讓在遙望遠處休養眼睛,張玲瓏則費力地抄寫著看不太懂的字句,時而揉了揉發澀的眼周,時而愁悶嘆氣一聲。
如此許久,終是將筆一擱道:“皇上,寫好了。”
辰讓回頭看他,目光又掃過白紙上歪歪扭扭的短腿茬兒,品評道:“字太醜了。”
張玲瓏卻是笑嘻嘻的,不以為然,道:“字雖醜,可丞相也沒看出來差異不是?”
他不敢說辰讓的字與他的一般醜,只是湊過去又晃辰讓的長袖,道:“皇上,出宮去吧?我又想吃御史府的飯菜了。”
聞言,辰讓點了點頭,起身。
“走。”
待入了殿內,張玲瓏急忙顛顛地捧來辰讓的常服,本不想要小太監進來伺候,便擅作主張,伸手去解皇袍,誰知卻被辰讓攔了。
辰讓一邊走向屏風後,一邊喚道:“來人。”
門口的小太監聽到了,趕忙碎步過來,恭恭敬敬地彎腰接過了張玲瓏的衣服,便也去了屏風後。
張玲瓏癟了嘴,瞧著屏風後映得不甚清晰的人影,心中思慮無數,卻只能乾等著。
等到辰讓換好衣服出來後,他才問道:“皇上嫌棄我?”
妥妥一副怨婦的模樣。
就連旁邊的小太監也沒忍住,只將頭埋下,便笑著出去了。
“走吧。”辰讓沒理會他,張玲瓏便也不再問,只耷拉著身架跟上。
御史府裡的周光鹿再見到二人,見一向張揚的男寵似是失寵的模樣,登時眼睛一亮,頭一回這麼有精神地主動湊到二人跟前道:“尊駕可來了,飯菜早就備好多時了呢。”
“嗯。”
辰讓儼然將這御史府當成了小飯館,每日都要來蹭一餐。好在周光鹿也頗有做臣子的悟性,為防辰讓口出“悖言”,做出來的東西味道都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