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丞相便請來了神公神婆來宮裡跳祭祀舞——足足有九十九人,沿著宮中內外似要跳個遍。
待輪到張玲瓏的朝燕宮時,小太監撩喜才知道昨夜先帝“回來”了,因著生性怕這鬼神一說,還是先帝的,便只顧發著抖縮在牆根,生怕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
可是神婆子卻偏不如他所願,跳著祭祀舞湊近了,又向他灑了一堆又一堆的柳葉水,沒一會兒,衣服便全溼透了。
撩喜不敢動作,知道神婆是在幫他驅走邪氣,但是仍止不住心裡的發冷,哆嗦得更厲害了。
見狀,張玲瓏直接搶了神婆的柳樹枝,喝道:“做什麼妖呢,沒見過男人?這裡可是皇宮,就這麼肆意、可勁兒地折騰人?”
神婆們知道他的身份,不敢多看,只得互相使了個眼色,這才走了。
待朝燕宮裡一空,撩喜哭著道:“公子,我是不是中邪要死了,沒陽壽了?”
方才潑了他那麼多的續命水,可見是沒活路了!
張玲瓏找了塊毯子丟到他身上,不以為然道:“什麼要死了,那些人慣會裝神弄鬼——我之前也做過這活計,都是唬人的,不用怕。”
“唬人的?”撩喜打了個寒噤,也不知信了沒有,到底是緩和了許多,他問道,“公子可要吃早膳?”
“不了,我去找皇上一起吃。”
如今撩喜也沒力氣攔他了,待張玲瓏出了朝燕宮後,得知辰讓去了太妃的住處,便也往太妃殿去了。
太妃殿裡,神婆神公正在殿外舞得盡興,身著常服的辰讓則與丞相則一前一後地站在那裡瞧,張玲瓏插了個空便擠了進去,湊到辰讓身邊,便是一笑。
辰讓沒說什麼,便是默許了。
而華自達看他一眼,便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張玲瓏並不理會華自達,只同辰讓說悄悄話道:“皇上,今日再出宮去吧?鬼節已過,街上肯定熱鬧!”
“不去。”沒看到丞相在這裡麼。
張玲瓏本要繼續說話,誰知神公神婆們竟齊刷刷地伸出柳葉條向他身上灑水,一邊灑一邊念著不知名的咒語。
片刻間,張玲瓏便似落湯雞一般,就連新換的青色衣裳都溼透了。
那些人口中的咒語他也聽得明白,大約是給人驅邪的——可他有什麼邪?
旁邊的辰讓也因為他的緣故,身上沾了水,又看張玲瓏落湯雞一般的模樣,心中霎時窩火,只見她將眼一掃,喝道:“放肆!”
神公神婆們這才住了手,囁嚅著不再動作。
只是為首的神婆並不怕,反而上前來,衝著華自達說道:“丞相大人,這名男子正是先帝選中附身的人物。現今,須得將此人送往先帝陵殉葬,才能平息宮中飛魂之事,如此之後,太妃娘娘才會安然無恙。”
辰讓與張玲瓏都知道先帝嚇人的真相:本不是什麼大事,可此時被這神婆一說,事態竟變得厲害起來。
丞相當然想平息掉這件事,更何況是用張玲瓏的命——這個他最討厭的男寵的命,又有何不可?
見辰讓不言,張玲瓏悄悄拽了她的衣袖:“皇上,說句話呀!”
再不說話他可就要被殉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