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鬧得不可開交,差點就打起來的時候,老夫人杵了杵柺杖,厲聲喝道,“夠了!你們還嫌這個家不夠亂是不是?!老二,不是我說你,你什麼時候脾氣也變得這麼急燥了?”
被老夫人喝止的二人,二老爺面色紅覷,二夫人也訥訥地不敢開口,只是依舊面服心不服。“娘,不是我說,本來就是,雖然明英這孩子和明玉在一起,可是,明玉的那性子哪裡是他能夠管得了的呢!”
“好了,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二老爺再次瞪了眼二夫人,眉頭皺得老高,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這才又把目光挪向安然,“安然,明玉畢竟是你弟弟,你難道真的忍心看著他坐牢嗎?”
“好了祖母,你不要再說了,我,去!”打斷老夫人的話,安然的心抖了一下,艱難地做出這一決定,“我去,就像祖母您說的,他是我弟弟,我是他姐姐,我哪裡真的會看著他出事,我去!我去求四王爺!只是,在我走之前,有件事情,我想要問百里明英。”
被點到名字的百里明英,渾身一僵,嘴唇發白,臉色鐵青,似乎真的就如二夫人說的那樣,被嚇到了。可是,安然並不相信。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帶著包紮的半臉,一下子湊到百里明英臉前。
聲音陰沉,“百里明英,人在做,天在看。事實真相到底如何,我想,你的心裡應該很清楚。你覺得,即使明玉替你頂了罪,但是,那冤死的姑娘,會放過你嗎?不如,你看看你身後,她有沒有站在那裡?!你現在有沒有感覺渾身發冷,四肢無力啊?”
看著安然猙獰的面孔,又似乎是被安然說出來的話給嚇到了,整個人身子顫顫抖抖地往後退去,一個不穩,“當”的一聲,摔倒在地,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安然,你到底想幹什麼!”二夫人一驚,著急上前,想要拉開她,一臉的怒意。
“哼,不想幹什麼!只是想告訴你,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百里明英,你以後的這一生都會活在那冤死的姑娘鬼混騷擾之下的!”安然恨恨地說完了這句話,然後向外走去。
就在她即將跨出門檻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老夫人一陣輕微地嘆息聲,“加件衣服吧,外面冷。”雖然話不多,但是,這卻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關心安然。包括剛才,她都沒有查問自己的傷勢如何。
現如今,這淡淡的話語中透露出的絲絲暖意,讓安然情不自禁地暖了鼻頭。低低地回應了一聲,“嗯。”
“你們留下吧,白朮和我一起去。”上車之前,安然看了眼一直未多嘴的白朮,知道有些東西,必要的時候,逃避是解決不了的。
白朮一愣,和丹芎的視線對上,又慌忙低下頭,“是。”
涼涼的秋意,絲絲的細雨一直未歇,直直下了幾天,現在竟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風也呼呼地颳著,車簾被吹得晃來晃去,叮噹直響。
在熟悉的府苑門口停下,與上次來的心境卻完全不一樣。同樣的小廝,態度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去通傳一聲,就說百里大小姐想要求見王爺。”白朮把右手上的劍換到左手,右手給安然執著傘,冷冷地對那小廝傳達著命令。
二人是認識的,小廝滿臉堆起笑意,可是卻依舊不肯讓門,“白朮姑娘,你就別為難小的了,風侍衛有交代,說是凡百里家的人,不見!”
“你說什麼?!”白朮一急,就要拿劍架上那小廝的脖子,被安然急忙伸手拉住。
小廝往後退了一步,又對著安然嘲諷地說道,“安然小姐,不是小的說您,您瞧瞧您自個兒這身打扮,哪裡像是個來求情的人。裡外裹得緊緊,這還有白朮姑娘替您撐著傘,態度還尤其惡劣,要是我是王爺啊,我也絕對不願搭理您的!”
如此欠揍的話語,白朮聽得火冒三丈,但是也知道,要是沒有王爺的放權,他一個小小的奴才,斷然是不敢如此放肆的。
深邃的目光,朝著幽深的庭院望去,復又垂下頭,推開白朮執著傘的手,“讓開。”說著,解開身上的外氅,袖袍一撩,雙膝一彎,直挺挺地跪在了大門口。
“小姐。”看到安然的樣子,白朮心中一疼。
安然沒再說話,睜著的雙眼,被雨水淋得視線模糊。不一會兒,身上已經從裡到外都溼得透透的。嘴唇上的顏色,變得越來越白。左臉上包紮的布在雨水的沖刷下,掉落下來,一條猙獰的疤痕映入人眼球。傷口還在發炎,有些地方的肉朝外翻開,又開始滲出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