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腔調很古怪,文縐縐的,老學究一般,而他身後的幾個人卻是有些不忿,如同受到了不小委屈的一樣。
陳易打量著屋子,不是很大,或者說是很狹小,五六個人坐進去,便將這個小屋子擠滿,他的老婆,只能站在一邊招待,連椅子都不夠。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這個小房子裡竟然掛著幾張水墨畫,筆力遒勁,畫風靈活,幾個乘船出海的人活靈活現,很有功底。
即便是以陳易的眼光來看,也要讚歎一聲!
如果放到拍賣行裡炒作一番,編上些感人肺腑的故事,估計應該能拍出不下於百萬的價格!
而且,他還注意到,幾人用的這張桌子,雖然老舊,但卻是乾淨,四條腿上游龍畫鳳,雕工細膩,還是一件古物,至少三百年曆史。
陳易輕輕颳去桌子一角的灰褐色包漿,竟然露出明亮的金黃內裡,這東西似乎是黃花梨的!
這怎麼可能?
一群落魄的漁民,竟然藏有古典皇室傢俱,還有藝術造詣頗高的畫家,這就像是乞丐家藏著金礦,自稱文盲的人卻是中科院博士一般怪誕!
朱解世沒有注意到陳易的動作,只是略微忐忑地看著何卿卿。
何卿卿修長玉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叮咚作響,眉頭微皺。
“既然如此,那朱先生,咱們就開門見山”,何卿卿手指一頓,道:“既然是私人財產,我們就不會希望有不明來路之人留在這裡,朱先生,您還是實話實說吧,我不相信您只是一個被人驅趕在這裡,苟且偷生的漁民!”
何卿卿在古董藝術品上的造詣不下於陳易,也是看出異常,直接問道。
朱解世一愣,手中白瓷茶盞晃動,一圈圈漣漪生出,又瞬間恢復常態,擠出一個笑容,道:“何小姐,您多慮了,我就是一個老的快要走不動路的漁民,不會給您和陳先生惹麻煩的!”
“朱先生,我不知道是我沒有說清楚,還是您沒有聽清楚,我現在在意的不是您會不會惹麻煩,而是您的來路”,何卿卿冷著臉,看似好不講人情,“我想如果換成是你,你也不會讓一個陌生人,或者說是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誰也不知道有沒有歹意的陌生人,常住在家裡吧?”
陳易最初覺得何卿卿有些太過咄咄逼人,他在海外遇到落難同胞,無論換成哪個人都不會吝嗇伸出援手,拉上一把,可轉而他就想明白了。
何卿卿是怕這些人變成了老賴啊!
華夏那裡,尤其是京城的四合院,鳩佔鵲巢,房客跟房主對著幹,拒不搬離,妄圖在拆遷之時分上一杯羹,這種事情並不少見!
一個四合院都有如此多的糾紛,更別提是這麼一個島嶼了!
朱解世臉上一陣難看,他身邊那幾個中年人也是神色不忿,其中一個滿臉絡腮鬍,臉膛被海邊太陽曬成青紫色模樣的大漢,甚至嚷道:“爺,人家不想留,咱就走,我就不相信了,咱們大明子孫,還沒有個落腳的地方!”
“閉嘴!”
朱解世一聲冷喝,神色憤怒,那大漢當即不言,悻悻垂頭,似是意識到了自己失言。
陳易與何卿卿對視一眼,俱都看出對方臉上的訝異?
難不成,這些落魄漁民,還是華夏明朝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