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不怕,有姐姐在,有姐姐在……”
曹軒白臉上已經滾滿淚水,跪在小馨面前,顫抖著聲音,“小馨,我是小白啊,我才是小白啊……”
女人聽不見他的話,更不多看他一眼,只是抱著自己懷裡的那個破損玩具,面色驚恐,聲音柔和,也看得眾人愈發心痛。
“沒用的,你離開了那個鬼地方,可卻把她一個人留了下來。所有的孤獨,所有的恐懼,她只能自己承擔。曾經你們在一起相互取暖,可自從你離開之後,她只能一個人面對。人的神經是脆弱的,在失去了最大的依靠之後,她只能再去找一個。”
陳易走到曹軒白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說道。
曹軒白的身體劇烈顫抖,淚水洶湧而出,他不敢想象,自己離開那個院子之後,一個孤零零的小女孩,要怎樣面對那種死一般的孤寂與恐懼,他不敢想象,到底是什麼樣的苦難,才會把這個比自己大兩個月的女人折磨成這番模樣,不會走路,不會說話,幾乎與野獸無異。
曹軒白跪在地上,陳易的聲音仍在繼續。
“也許是你給她留下的印記太深,也許是她的神經已經繃到了極限,在無數個無助的日夜中,她慢慢的把這個玩具熊與你融合,它就是你,你就是它,只要它在,你就在,只要你在,她的心裡就有寄託,她把自己催眠,她覺得你還需要她,慢慢的,想象與現實混淆,那個玩具小熊,就成了你,也成了她心中最安全的地方,可以說,這麼多年來,支撐她活下去的,就是這個玩具熊,她想象中的你……”
“別說了,別說了……”
曹軒白嚎啕大哭,曾經的玄武隊長,現在的全真掌教,跪在地上,嚎啕不止。
他還記得,他被扔進那個小院子之時的場景,大門砰然閉上,門鎖嘩啦啦鎖住,他把自己隨身帶著的玩具小熊扔在一邊,苦著喊著,不住的捶打著大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殺了你……”
沒有人回應,沒有人在乎,只有瘦瘦弱弱的她怯懦地站在遠處。
哭久了,喊累了,他坐在地上,無助驚恐。
她慢慢走到他的身邊,蹲下來,遞給他一個皺巴巴的蘋果,“別怕,我跟你作伴。”
他一巴掌把蘋果打掉,蘋果落在地上,她又撿回來,在自己身上擦了擦,重新放到他眼前,“吃了它,能長力氣,我們一起打壞人。”
“嗯,我們一起打壞人。”
他破涕而笑,幾口把那個沒了汁水,並不怎麼好吃的蘋果吞下,卻沒有看見她不停滾動的喉嚨。
從那之後,兩個小孩便在一個院子裡一起生活,一起玩樂,一起想著如何去打壞人。
他害怕雷聲,每當雷電交加的晚上,他就會大哭大鬧,喊著要媽媽,而她就會抱著他,安慰著他,嘴裡輕輕念著,“不怕,小白不怕,有姐姐在……”
最開始的日子,每當有人送飯,他就如同一隻小豹子一樣,衝上去又撕又咬,而那個送飯的胖道士,總是一腳把他踢開,再給他一頓拳腳,臨走還恨恨不止的罵上一句“小雜種”!
而她卻是在那胖道士走後,抱著他,用袖子擦拭他的淚痕汙跡,說道:“你怕,等姐姐長大了,一定替你出氣……”
有一次,他帶著她逃跑,卻被人抓住,她卻說是她的主意,是她帶著他逃跑的,而他竟然懦弱的沒敢出聲,只是眼睜睜看著這個瘦弱的女孩被那胖道士不停毒打,卻不發出一絲喊叫。
事後他問她,“你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要替我捱打?”
她勾動著紅腫的嘴角,說,“你是我弟弟啊,哪有不護著弟弟的姐姐啊。”
他緊緊握住拳頭,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她帶出去,如果再被抓到,絕對不會再讓她替自己捱打。
可是,還沒等他將她帶出去,他便被帶到了4762,他成了名震華夏的玄武隊長。
而她,卻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了那裡,從未有訊息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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