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吉放下古樸黑瓷杯,中指食指夾起一粒花生米,卻不放進嘴裡,而是如色子一般拋到桌面,花生米滴溜溜賺個不停,最後竟然頭下尾上直立而起。
張羽塵挑了挑眉,將那粒花生米拿到手中,細細看了眼,說道,“你的意思是說,莫非這也在那人的預料當中?”
邴吉點頭。
張羽塵變了變臉色,卻又道,“他這麼做又是為何?耍這孩子玩?”
“不盡然!”
邴吉說道,“要知道那人行事一向乖張,你我看不通也是正常。”
張羽塵還在琢磨著那粒花生米,片刻之後,忽然說道,“對症下藥,或許我們可猜測出一些。”
“怎麼個對症下藥法?”邴吉皺著眉頭說道。
張羽塵將那粒花生米拋入嘴中,一口咬碎,嘎嘣作響,這才說道,“邴兄,你觀陳易現在最缺的是什麼?”
“陳易缺什麼?”
邴吉細細思考著,同時說道,“錢財,他不缺;女人,他也不缺;修為,雖未到巔峰,可在同年齡段,足可傲視古今;名聲,馭龍者本就響徹南北,又加之此次接二連三的風頭,縱使最終拿不到會長一職,可也算是烈火潑油,以他的性子也應該無所多求……”
“呵呵,邴兄,你終於說到點子上了!”張羽塵笑著打斷邴吉。
邴吉列數幾樣,卻仍舊不明白陳易到底哪方面欠缺。
張羽塵不等他再次發問,“怨氣!”
“怨氣?”邴吉更加不解,“儒家養正氣,道家修真氣,佛家講機緣,可終究殊途同歸,都是讓人以善根立於天地,而怨氣可以說是善根的毒藥,怎麼會有人養怨氣呢?”
“非也!”
張羽塵另有所指,“我的意思是說,你難道不覺陳易現在太過中正平和了嗎?”
見邴吉仍舊茫然,張羽塵索性一股腦說出樂自己的猜想,“不錯,從外表看來,陳易確實行事囂張了些,與眾多修士相比似是格格不入,可難道你沒有發現,他外表雖是如此,可內心卻又是另一番模樣?你可曾聽說過,他為了一己之私而損人利己過?”
邴吉眼睛猛然亮起,像是抓住了什麼,說道,“不錯,一個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年幼之時受盡苦楚,可卻能識得善惡,懂得感恩,知道滿足,這是好事,但相較於前幾代的馭龍者,他也太過滿足,太過無慾無求,少了太多破釜沉舟不成功則成仁的極端氣勢!!”
“正是如此!”
張羽塵終於笑了起來,“讓一個人慾壑難填,或者說讓一個人成為一方梟雄巨搫,最好的辦法,就是怨氣,秦王嬴政,趙國質子,親母放~蕩,受盡白眼,曹阿瞞,宦官義孫,無人瞧得起看得上,劉備,李淵,成吉思汗,朱元璋,古今梟雄哪一個不是怨氣滿身之人?你再想想陳易的過往!”
儘管知道那一脈的瘋子從來不能以常理度之,可邴吉還是不由打了個寒戰,這是要怎樣瘋狂之人,才會將親生……
——
與此同時,距離他們幾十裡外山頭之上,一個黑衣黑袍之人靜立雨中,黑袍下是猙獰恐怖的青面獠牙,只是那一雙眸子卻是異常明亮,如同兩道閃電一般,直直射在一個雨中獨行的年輕人身上。
“小子,不管你這麼多年,也該讓你驚喜一次。整個巴山死氣,足夠養你半身怨氣半身陰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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