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佑在膳房看到姬長風、楊自鋒、張存義坐在一角吃飯。難得同時碰到他們三人,蘇佑加入他們一桌。三人客氣的立起打招呼,顯然是因為蘇佑在商樓的地位大幅提升。張存義道:“蘇主管可以嚐嚐這道‘燜羊蹄筋’,這是我每日必吃的菜,且是百吃不膩。”
蘇佑接受了他的建議。‘燜羊蹄筋’果然好吃,燜得夠爛又入味,吃的讚不絕口。這裡有牛也有羊,確沒有豬。由於野生獸肉豐富,飼養家畜家禽的少,所以沒有豬也沒有雞鴨等禽類。或許獸肉鋪子會有野豬、野雞、野鴨肉供應吧。
幾人邊吃邊聊,話題自然是圍繞模具。張存義道:“在下對蘇主管佩服的五體投地。張某煉器二十載,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驚喜,且是連番驚喜。唉!那日張某已經出發往中遠器坊,卻被樓主半路招回,才知道蘇佑創出‘模具’這種驚世駭俗的煉器方法。”
蘇佑謙虛幾句。將話題到轉移孫小姐的織布機上,道:“這算不了什麼。張師傅也看到孫小姐和紀小姐製造的織布機,這才是了不起的創新。我們萬刃是打算進軍織造業嗎?”
張存義答道:“小姐確實極有經營天賦。衣食住行,衣服是排在第一的民需品,市場龐大,在下支援小姐的決定,希望在小姐的領導下,能在織造行業打出一片天地。”
楊自鋒贊同道:“我們的老對手四海商樓,早就開始經營布行了,且做的風生水起。聽說小姐設計的織布機有成本優勢,正好搶奪他們的生意。”
姬長風默然,聽張楊兩人說了一番才道:“小姐想嘗試新的行業也是迫不得已。唉!器業競爭太大了,不算小打小鬧的器鋪,鑫浩國上規模的器坊商樓就不下百家。在現今非戰爭的年代,萎靡不振,銷量連年下滑。尤其是這幾年,生活器具還好,武器就太慘淡了。為了生存,各大器商紛紛降價、拼成本。別看我們器坊最近業務繁忙,那都是朝廷訂單,並沒有多少利潤,甚至是賠錢賺吆喝。大家還在為這些沒錢賺的生意爭的頭破血流,競爭可說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存亡壓力下,我們萬刃也不得不另找出路,織造工場就這樣建立起來的。幸好蘇主管先設計盤龍刀、倚鳳劍,再創造出模具法,萬刃得此優勢,立即就能擺脫困境,更有可能脫穎而出,成就器業翹楚。”
三人一臉振奮瞧著蘇佑。
織布工場。孫夫人楊玉蓮正在聽取孫秀雲、紀昭容和一位郭姓織造師彙報那臺織機的織布效率,分析成本。
孫夫人道:“我們織的布品質比之別家並沒有明顯優勢,只是花紋精美些。萬刃世代專營器行,想要闖入新的領域,低價銷售是必然的,還需在織繡工藝上面下工夫。就像器造,好的布匹加上更美的繡圖,才能提高競爭力。器造能創新,織造也可以!”
幾人同時想到蘇佑,想到他設計的幾款新器作。好的創意,確實能改變、甚至顛覆行業趨勢。
紀昭容暗歎口氣,心裡對蘇佑也是服氣的。孫秀雲美眸閃亮,心裡確是有些不甘,她們連續奮戰近一年整出來的織布機,效果還是差強人意,遠比不上蘇佑在器造上的驚豔表現。但不甘心又如何,腦袋都想破了,只能做到現今這種程度。
蘇佑有時一整天都見不到白山一面。白山有東西要向蘇佑請教時,才會突然現身,問完又不見了。蘇佑才知道白山也去外面觀看過布莊織布機的運作,還在為完善提花機而努力。蘇佑心中欣慰。
關於花本的製造,蘇佑只記得一些模糊的名詞,比如:挑花結本、拼花、倒花,他能從這些名字推敲出原理,也是想破了腦袋。幸好他清楚記得一句“二進位制”的說法,說編織就像程式設計。不過他很多靈思反而是從那首《機婦賦》中產生的。
明白原理後,先要在紙上畫出要織的繁複花圖,然後需要心靈手巧的織匠,在圖紙樣上畫方格,分成若干區,計算每一區的經緯線數,結成花本。花本制好,最後是將花本預設、即懸掛到織機上。再穿綜帶經執行織機作業,其花自現。
但構想只是構想,現實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不斷摸索、糾正。所以,蘇佑將構想出來的東西一股腦傳給白山,由他去找孫小姐的團隊進行試驗。
蘇佑把他親手做的皮靴放到白山面前的桌子上,“喏,這是給你做的皮靴。”
“啊!”新穎的綁帶式皮靴一下子吸引住白山的目光,他驚喜的拿起,問:“皮質的靴了啊,好穿嗎,這上面的帶子是綁緊用的嗎?這鞋底的跟部怎麼還突出來一塊?”
蘇佑見白山一堆問題,翻了一下白眼,道:“好不好穿,你試一下不就知道了,這麼多問題。”
白山嘻笑坐下,他還是分得出左右。先除掉左腳的布鞋,把腳從靴口捅了進去,卻卡住了。蘇佑讓他把腳放到桌上,幫他鬆了鬆鞋帶,讓腳全部放進去。再將鞋帶綁緊,問白山鬆緊度如何,教他打了個蝴蝶結,再讓他自行穿右腳。
穿好後,白山試著走幾步,鞋底踩在地面上‘卟,卟’作響。蘇佑笑道:“腳不用平著提起放下吧,正常走路就行了,皮靴又折不斷。”
“我說蘇哥,這靴子有點重啊。到是感覺很紮實,鞋底這麼厚不會硌腳,我都敢隨便踢路上的石子了。哎呀,我感覺自己長高了不少,原來腳跟加的那塊皮,就是為了顯得更高啊。” 白山在工作室來回踱步不下一百趟,才坐下脫掉鞋子,揉著有點痠疼的腳趾,嚷道: “哎喲,這靴子磨的腳疼。”
蘇佑知道可能是鞋形不合白山的腳形,是他手藝差。但他是不會承認自己拿白山的腳練手,若無其事道:“新靴要穿兩天適應,過幾天就好了。” 又扯開話題,“紀小姐和孫小姐每天都在織布工坊訓練織匠。你都研究了好多天了,怎麼還不去找兩位小姐談提花織布機?”
白山立即就蔫了,明顯是信心不足。他還以為是在幫蘇哥的忙,他當然很樂意看到兩位小姐被蘇哥的創意狠狠打擊,打起精神道:“我找個機會把蘇哥的新式織布機展示給紀小姐看,相信一定會讓她目瞪口呆的。誰讓她之前在你面前得瑟,就讓她見識一下蘇哥的能耐。” 白山現在直接將蘇佑哥哥簡稱為蘇哥。
蘇佑攔住他,道:“打住!這款提花機可是你白山的創意,和我沒關係。我充其量只是協助你畫了這幅機圖而已,都是你白助理的想法。”